不管是李子木还是段浪,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只在埋头喝酒,当孙东说到高兴处的时候,两个人就跟着笑一下。
孙东似乎已经明白,岁月把这两个曾经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中青年。
他们曾经的梦想被这十年的时光都磨灭掉了,他们面对的是挣钱,是养家糊口,是残酷的现实。
越是这样,孙东的意志更加坚决,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医馆开起来,一定要给自己的朋友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们四个人把两瓶酒喝光,还意犹未尽,可是家里也没有酒了。
虽然没有喝醉,但也都差不多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孙东不想再打搅李菲儿和李子木,便坐在段浪的小黄车上,两个人来到段浪的住处。
段浪今年三十四岁了,却连个房子都没有,更别说是老婆孩子了,到了他租住的小屋,看着他那凌乱的住处,孙东心里很不是滋味。
“兄弟啊,对不起啊,毕业之后我去了一家三甲医院,做主治医生的位置,可是出了医疗事故,赔了人家钱,还被医院给开除了,从那之后我就变得非常的消沉,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上班,到最后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去送外卖,我让你失望了。”
段浪站在他那破败的小屋里,随手拿了一个马扎子递给孙东。
“没事儿,挺好的,只要有个地方住,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就行,要不我们再出去喝杯吧,反正现在是夏天,出去撸个串,吃个烧烤。”孙东看着这破败的地方,心里挺难受的,所以他想让段浪多喝几杯,也许心里会好受一些。
“不行啊,我不能睡得太晚,明天一早我还得送外卖呢。”段浪苦笑着说道。
“送啥呀送,我来了你就不用送外卖了,从现在开始,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孙东这当然是发自肺腑的,在他看来,段浪是他最最要好的兄弟,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兄弟啊,虽然你回来了,但是现在不是过去,那时候我们是学生,虽然没有太多的钱,但是靠家里的供给也能勉强过得去,有梦想,似乎也有未来,但是现在很现实很残酷的,一天不工作就不行,最主要的是我妈现在瘫痪在床,因为我爸早就死了,所以我花了六千块钱雇了一个人照顾她,我要是不跑外卖,我哪有钱雇护工啊。”段浪的声音很低落,听着孙东心里酸酸的。
“那行吧,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不在你这里住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孙东刚刚回来,他还有他的打算。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今天晚上就睡在我这里,床虽然小了点,你自己睡床,我睡地板。”听说孙东要出去,段浪一下子就着急了,伸手就把他的胳膊拉住了。
“我出去有事儿,我十年没回来,我想去看看我大哥。”孙东搂一搂段浪的肩膀,真挚的说道。
“那,那行,那你去吧,要是没地方睡再回来,我给你留门。”段浪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好兄弟,你放心,我们的未来会好的。”孙东跟段浪拥抱一下,这才下了楼。
门口不远处就有自动取款机,只可惜他的那些银行卡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曾经的行李箱也早就不见了。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钱,现在银行也下班了,他没有银行卡,也不能去自动取款机查余额。
一个人走在街上,看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找出黄君璧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打电话号码的时候孙东心里就想了,十年不见,也不知道黄姐姐是否换了手机号,让他感到高兴的是竟然打通了。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孙东的心微微一颤。
“姐,你还好吗?”孙东已经听出来了,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正是黄君碧无疑。
“弟弟,是你?真的是你吗?”黄君碧的声音变得惊喜了起来。
“是我呀,你,你在哪里?在龙城还是在省城?”孙东心里特别的高兴,能够见到黄君碧还有大哥的话,日子就会好过了,从他那里拿个三个亿五个亿的,帮自己的兄弟们开个医馆,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在省城,你在哪里呢?”黄君碧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能够听得出来她特别的激动。
“我也在省城,还住在老地方吗?我过去找你们。”任小天的脑海里顿时涌现出大哥孟达还有黄君碧的身影。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就好,我等你。”那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孙东眼睛直直的盯着手机,果然很快就发过一个地址来。
孙东看着这个地址,下意识的摸了摸头,现在城市无限扩张,这是扩展到七里屯儿去了呀。
他快速的打一辆车,直奔七里屯儿而去,半个多小时过后,车子在一处城乡结合处的位置停下了。
“就是这里吗?”孙东看着这些断臂残垣,皱着眉头问司机。
“对呀,就是这里,你打车的位置就是这里,看见没有,前面的小区就是。”司机师傅指着前面拆迁了一半的筒子楼说道。
“那,那好吧,谢谢啊。”孙东下车,在那里发了半天呆。
“弟弟,是你吗?”就在这时,旁边传过来一个声音。
孙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急忙转脸,就看见不远处路灯底下站着一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黄君碧。
“姐。”孙东一脸的惊喜快步上前,越走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楚。
黄君碧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却多了一些沧桑,变化最大的是她的衣服,在他的记忆里,黄君碧是一个很有品位,衣着很高贵的女子,可是现在她穿了一件破旧的长裙,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这十年就跟消失了一样,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你了吗?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坏小子,不过你总算还是回来了。”黄君碧上前一步,就把他的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