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回头看了她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放心。”
哪能放心，这可是冰水。
眉眼都结霜，嘴里呼着白气的阿妖，划到阿达身边，朝他伸手：“我拉你上来。”
阿妖半坐在冰面上，朝阿达伸手。
阿达抓着阿妖手，借她的力往上冰面上爬。
坐着的阿妖使不上力，没有把阿达拉上来。
阿妖看着又跌落水里的阿达，急道：“我站起来。”
她小心翼翼站到冰面上。
没了厚重兽皮衣的遮挡，再加上此时身上的衣服被水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更突显的她肚子很大。
阿达看着阿妖凸出来的肚子，看着坚强又脆弱的她，他疼急了。
如果不是他惹阿妖生气，阿妖怎么会跑？
如果阿妖不跑，他们又怎么会掉到河水里来？
站在冰面上的阿妖，慢慢弯腰对阿达伸手：“来，我抓着你。”
阿达看了眼她的肚子，再看着她伸来的双手，他没有犹豫的伸出了双手。
他不想死，他想陪在阿妖身边，还有她的娃崽一起长大。
他想看着阿妖天天开开心心。
四只手抓在一起时，阿妖刚使力，她脚下的冰面，就断裂成两块，且她这个人也因为弯腰使力的原因，整个人朝水里栽去。
“小心！”
眼看着阿妖要栽进水里，阿达抓着阿妖的手，改成扶住阿妖上半身。
成功阻止阿妖栽入冰水中。
但她脚下断裂的两块冰面，也因为这一使力，朝两边滑去。
“换块冰面。”
阿达一手扶着半弯腰的阿妖，一手抓着即将浮走的另半块冰，往这一整块的冰面拉去。
阿妖只能半跪在冰面上，朝完好的一整块冰抓去。
脚下两块冰面，慢慢移向一整块冰面。
阿达在后面推她，阿妖在前面又抓又爬，终于爬到了一整块冰面上。
冻的面容白，嘴唇发紫的阿妖，上到冰面上后，第一时间转身，朝阿达伸手：“快上来。”
阿达一只手抓着冰面，一只手递给阿妖。
阿妖跪坐在冰面上，拉着阿达的手把他往上拽。
阿达自己一只手也使力，两人齐力合作。
但没拉上来。
阿妖又换个姿势，她由跪坐变成站，她弯腰去拽阿达的肩膀。
阿达虽然重，但她力气也不小，她可以把阿达扛起来，也就可以把阿达拽上来。
阿达上半身被拽上来了，阿妖欢喜不已。
可就在这时，肚子一阵疼痛，好似一只手拽着她的肚子往冰水里拉。
随后，一股温热顺着大腿往下流。
阿妖一怔，一动不敢动，就听到阿达痛喊：“阿妖，松手。”
阿妖不想松手，她想把阿达从冰水里拉上来。
可她使不上力，她一使力，肚子更疼，疼的她都快呼吸不了，只想蜷缩着身体躺着不动。
“阿妖！”
她听到阿达痛苦的声音，也感觉到手上本来是拉着的手，此时正慢慢离自己远去。
阿妖忍着痛朝前望去，看到阿达又落入冰水中。
她心一颤，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肚子的疼痛，让她不得不侧躺着。
这一侧躺着，就看到了冰面上的黑色印记，那是血的味道。
刚才那股温热是她流的血。
是她的娃崽要出世了吗？
还是他的娃崽要出事了？
痛疼到全身痉挛的阿妖，缓缓伸手，想抓住冰水里阿达的手：“对……”
对不起，我抓不住你。
她真的没有力气，她动弹不了，肚子好疼，好像娃崽要出生了，又好像娃崽不要她了。
阿妖急促的喘着气，她想站起来，想再抓住阿达的手，想把他拉上来，却是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阿妖悲哀的想着，怀娃崽真痛苦的，怪不得那些雌性都不愿生娃崽。
和野兽博疛不一定受伤，也不一定会死，但生娃崽会受伤，也会死。
她不想生娃崽了，她只想和阿达在一起。
泡在水里的阿达，看着阿妖有气无力的样子，惊慌失措，大喊：“阿妖，别睡，听到没有。”
“我没睡。”阿妖声音弱弱的，细细的，软软的，“我没睡，我在看着你。”
阿达听到她的声音，欢喜不已，用力攀爬着，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哪怕手指甲都抓翻了，都没爬上去。
手指的疼痛，让阿达不敢再爬了。
阿瑟和他说过，他是易痛体质，一旦痛过头，他就晕了。
在这个冰水中，如果他痛晕了，那他就会沉入水底。
如果他不痛晕，他还可以这样攀着冰面边缘，和阿妖说说话，陪她到自己的最后时刻。
他好舍不得，舍不得这样离开阿妖。
“阿妖。”
阿达面对着侧躺着，面对着自己的阿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实际上却哆嗦个不停。
他说：“阿妖，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妖后悔了，她不该任性发脾气的，她若是不跑到这里来，阿达就不会掉到水里爬不上来。
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喜欢阿雪。
他喜欢就喜欢好了，反正阿雪已经死了，他现在是自己的，会是自己肚里娃崽的阿耶，自己还和他计较那种烂事干什么。
他喜欢过阿雪，自己还有过阿绿阿蓝呢，这不是扯平了的事吗。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在意？
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阿妖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她落了泪：“阿达，对不起。”
这三个字终是说出来了。
阿达却笑了，挤出被冰的僵硬的笑容，握着她冰冷的手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你心里在意，我应该解释到让你完全放心为止的。”
“阿妖，我现在再和你解释，郑重的解释，最后一次解释。”
“阿雪是我喜欢过的，但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我，只喜欢你。”
“我心中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全是你，全都给了你。”
阿达笑的很温柔：“她，我不会把命给她。”
“但你，我会把命给你！”
我把生的机会留给你，你说我喜欢你，还是喜欢她？
阿妖哭泣：“我知道，我相信你，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生气跑路了。”
“你没错，你就是你。”阿达哆嗦着手去替阿妖擦眼泪，“我喜欢的就是洒脱，骄傲，霸道的阿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