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令尹府回来,时间已经过了子正,徐既等三人还没回。叶欢交代臧空一声自己便回房歇息去了,每当大事之前,他都不会把自己的神经绷的太紧。
屋中黄娟手托面颊正在桌边小憩,她睡得很浅,叶欢一推门便立刻醒了过来。
“东主,水都烧好了,可以沐浴了。”一边为叶欢收拾衣服黄娟轻声道。
“跟你说回来晚,还不早点睡,我自己弄就行了。”叶欢笑道。
“那怎么行,公子每晚都要沐浴的,奴婢当然要伺候。”说着话为叶欢脱下夜行衣换上一件长袍,黄娟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清茶点心放在面前。
“公子先歇会儿,奴婢去隔壁放水了。”说完便飘然而去。
叶欢微微摇头一笑,坐下喝了口清水,有黄娟等人伺候,向来是妥妥帖帖。
“这郭胜在府外都要安排暗哨,是自己怕死还是别有所图?”叶欢的思绪又回到了救人之事上,他是丝毫不会轻视内臣的,他们没本事又岂能权势熏天?
坐着想了一会儿,黄娟又进来喊他去沐浴。到了邻室,木桶中热水已经放好,上方一片水汽升腾,隐隐可见水面上漂浮的花瓣,鼻间则是自己最喜欢的熏香。
坐进木桶,水温恰恰合适,叶欢舒适的靠在桶壁上,两条手臂搭在桶沿。黄娟就在身后为他按揉着太阳穴,手法轻柔,力道适中。
“黄娟,明年你就十八了,该出嫁了吧?家里有没有中意的人家?”叶欢闭着眼睛问道,叶府之中的丫鬟到了十八岁一般都可以出府嫁人,还会给一笔嫁妆。
太阳穴上轻轻按揉的手指忽然停住,叶欢睁开双眼刚想回头,黄娟却是来到了侧面跪下。
“这怎么啦?有什么事尽管和公子说,快起来。”
黄娟抬起头来看着叶欢,一脸的认真,却并不起身。
“公子,黄娟十岁就在公子身边伺候了,我,我只愿一生都能伺候公子。”深吸一口气,黄娟出言虽有些支吾,语意却十分坚定。
第一句话出口,她似乎轻松了很多,松了口气继续言道:“公子,奴婢不求其他,奴婢只是不愿离开公子,不愿离开叶家,公子你不要让奴婢出府好吗?”
看着黄娟眼中的乞求和略带幽怨的表情,叶欢心中叹气,想了想摇头道:“一辈子伺候公子,多委屈你啊。”
“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公子就是奴婢的福气,这几年公子去了边疆,奴婢一天也没开心过,此番跟着公子来河南,我,我……”黄娟说不下去了。
“要是公子真的让奴婢出府……”接着再言,小丫鬟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行行行,公子让你伺候,快起来,地下凉。”看见黄娟泫然若泣,叶欢心头怜惜之意大起,柔声言道。
“真的?公子真的不让奴婢出府了?”黄娟闻言喜形于色。
“怎么,还要公子给你发个誓不成?快点继续按。”叶欢笑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着话眼泪下来了,黄娟急忙一把抹掉又到了叶欢身后。
“东主,徐先生他们回来了,郑小姐求见。”臧空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叶欢听了,侧头对黄娟眨眨眼,后者立刻会意便到了门前,轻轻推开屋门又很快带上。
“郑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嘛?东主沐浴之时都要小憩片刻的。”黄娟的声音响起。
“小憩片刻?他睡着了?不能喊醒嘛?”郑毓似乎有些不满。
“郑小姐,这是周神医交待的养生之法,东主在家都是这样的。”
“养生?那要多久?”郑毓一怔又问道。
“小憩加上沐浴,总得小半个时辰,郑小姐不如明早再来吧。”
“小半个时辰?比我们女孩子还长,叶悦之你真是个纨绔。”郑毓闻言心中暗道,但她也知大世家的公子的确是如此讲究的,叶欢算不上过分。
“那我等他,他小憩好了你通传一声就行。”
“是,夜间凉,小姐还要多加件衣服。”黄娟说完重新回到内屋。
“东主,这天凉了,奴婢看那郑小姐眉头紧锁,真有些急事。”再为叶欢按揉几下,黄娟忍不住轻声说道。
“公子知道你心善,郑姑娘本事不小,人也挺聪明,与女子之中算不寻常了。唯独这性子还得磨磨,此次救人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你公子我都会搭进去。”
“啊,那让她等吧,公子你千万小心。”黄娟听得面色一变急忙道。
叶欢微笑摇头,继续闭上双目养神,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换好衣服出门。
郑毓就站在门前,面上带着带着不耐之色,等看见叶欢才压了下去。
“郑姑娘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早,非要此时前来?”叶欢一笑问道。
“进屋说行吗?”郑毓欲言又止。
叶欢点点头,带着郑毓去了隔壁,黄娟捧来两杯清茶,便退到了门外。
“悦之兄,今晚大狱之内的暗哨增加到了十一处,我看那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身手不俗。我们若要强攻似乎成算不足,悦之兄可有计策?”郑毓说话一脸的担心。
“计策?徐先生怎么说?”叶欢不答反问。
“徐先生只说了一句从长计议,可我放不下心。”
“徐先生之言极是,他和统叔久历江湖,身手不凡经验丰富,此次内臣这般安排明显就是引蛇出洞之法,确需从长计议。”叶欢正色道。
“这些我也知道,可现在我们连祖父关在哪里都没有探查清楚,我怕……”郑毓稍稍一顿,看了看叶欢才继续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有几成把握。”
“把握?我说十成你信吗?”叶欢笑着看向郑毓。
“我信!”郑毓脱口而出,随即起身道:“悦之兄,此次能救出祖父,我定会好好谢你。”其实她今夜来此,就是想听叶欢一句话,不觉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上去。
“以你我两家之交,何须这个谢字,为兄岂能不全力以赴?”叶欢正色说完,却见郑毓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不由心中一动。
“等等,你这又是胎记,又是画像,现在还说什么重重谢过?不会要以身相许吧?我告诉你那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