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此来洛阳,迎来送往是必不可少的节奏。即使是在族中,前来拜访少族长之人亦是络绎不绝,其中又以叶青,叶荣,叶必三人为最,他们是负责族学之事的。
第一天说了大兴族学,第二日各种各样的书籍就被买来,宅院也开始翻新。对叶欢的雷厉风行三人深有体会,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更为谨慎,人选都要闻之。
“三哥,族学之事既然交给你们,欢便信得过三位,人员方面自行斟酌,我对族中并不了解。”到了今早,心思被内臣谋划占据的叶欢终于对叶青稍稍拉了一次脸。
吃完早饭,叶家三老聚在了一处,三四天时间过去,他们的人选也大概确定了。
“我这里十六个,老六那里二十一个,加上老八的十五个,洛阳叶族应该算是完备了。其余各地给十人左右,也是少族长首肯的。”叶青首先出言道。
“我等互相看过,人选一处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少族长信重,还需谨慎。”叶荣正色道,族学一成,他便是监长,要比叶青叶必更加看重,从人员数量上也能看出一些。
“以我之见,少族长虽然年青,却是杀伐决断,这些子弟想来不会有差。只是那戴吕懋,倒是真要好生议议,他那才学……”叶必说道最后欲言又止。
“无妨,他只是多年不曾苦读,生疏了一些,少族长的眼光不会错的。”叶青很是坚定。
“三哥说的是,那功底还是在的,再言他乃叶家赘婿,也是我叶族之人,要给机会的。”叶荣紧接着道。
叶必闻言微微一愣,心道戴吕懋的本事你们当真不清楚?他那哪里是生疏?更谈不上半点功底,不就是少族长那日说了一句他是人才吗?你们二人就要如此?
“二位兄长,还是上报少族长再议议吧,族学事关我叶族兴旺。”叶必想了想坚持着。
叶青闻言眉头一皱,你这是要干什么?给你十五个人还不够?倘若叶必你平素当真一向刚正也就罢了,可此时来这么一手,岂不是想要在少族长面前邀功?
叶欢一来洛阳就力压赵历,身在族中是客似云来。你在看看那都是什么人?司徒,中郎,御史,还有征东将军。少族长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洛阳叶族之兴岂不是指日可待?
“你若当真刚正不阿,那日赵历段均前来之时怎不见你拼命?”叶青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信心,摇摇头抚须道:“我和六弟皆看好戴吕懋,八弟若是觉得不妥可自去找少族长。”
“三哥说的是,叶族族学是教书育人的,只要他肯学未必不能出头。”叶荣笑道,少族长年青气盛,肯定不喜别人忤逆他,其实当日他就做了决定,一个戴吕懋也无伤大雅。
“三哥六哥之言不无道理,但弟还是觉得要面禀少族长为上。”叶必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正色言道,他比叶青小了八岁,明年可就是洛阳叶族族长重新选定之时了。
“嗯,那八弟便去吧,说清楚也好。”叶青欣然颔首,心里却极为不悦。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必不去也不行了,当下给二人施礼告退便去了叶欢院落。
等他到了主院院门,见到一人捧着纸张砚台从内中而出,却又是一愣停住脚步。
“黄娟姑娘,可要替我好好谢过大公子,侄女回去一定让他好好读书,不负少族长期望。”捧着纸张砚台之人正是叶秀,跨出门来她又转身向里面一躬身言道。
“小姐说的是,公子最喜有才还能苦功之人。”黄娟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是,姑娘不用送了,我明天一早再来。”叶秀笑道。
“劳烦小姐了,天天如此之早。”
“哎呀姑娘太客气了,少族长身在洛阳,我们就该伺候周到,三叔特地交代的。”
等叶秀转身眼光看来,叶必急忙躲在了门后,看起来少族长待他们真的极为亲近。
“等等,三叔交代的?我知道了,少族长一定和叶青说了什么,他故意不告诉我,让我去撞这堵南墙!三哥,你可真够阴的,幸亏我来得巧。”叶必前思后想,额上竟渗出汗珠。
叶秀穿过正门,走回廊过了侧边小门去了,叶必见他走远方才从门后而出。向着叶欢的主院看了几眼,他便回身而走,心中越发笃定叶青是借这件事阴他了。
侧门之后,叶秀看着叶必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地上。
“老杀才,断人前途犹如杀人父母,你给我等着,就你还想觊觎族长之位?”
等叶必回到屋中,故作轻松的说起大公子最近事忙,他三思之后还是觉得这等小事不要麻烦少族长了。
叶青叶荣闻言心中哂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到底他们也不能确定少族长对此事的看法。只不过大家族之中错综复杂,关及人情世故该装糊涂还得装糊涂。
这一幕叶欢当然看不见,他那日夸戴吕懋不过是因为对方的名字太奇葩。大公子能看的出来叶秀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但他忙的都是大事又哪里顾得上这些家中的勾心斗角?
今日晚间,叶欢要赴御史王允之约,相比昨日袁司徒家,他备下的礼物更厚。不光是自己,还得代表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宇,况且论远近,御史还是父亲一手提拔的。
王允待叶欢很是亲近,一阵关切之后便给大公子细细说了朝中之事,并无隐瞒之处。
叶欢表面上不动声色,听的却极为认真。结合王御史的说法和自己观察,此时洛阳朝中其实也是三方之势,内臣,清流,外戚,若论实力却是前者最为强大。
清流之中以对待内臣的态度还可分为两派,简单的说就是平和派和激烈派。前者以太尉刘宽,中郎卢植为首,袁绍曹操也可归入,后者便是司徒袁隗和大司农曹嵩。
王允自然属于前者,且在他眼中叶欢也可归为此类。叶欢是叶公之后,无论边疆还是洛阳,他的表现有目共睹。但御史不清楚的是,此刻叶大公子的退堂鼓打得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