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乐城,李通并未选择在夜间攻城,而是围三阙一。
夜攻城池,是最无奈的选择,对面还是陷阵,恐怕没有将领敢于如此。至于围三阙一,不是什么战术,兵力不足而已。
在一军和六曲之间,荀彧选择了后者,他要堵住张海龙的北上之路。必须要兵力充足,至于南乐,再充足也未必打得下来。
对战场形势的分析,荀彧是对的,眼下张海龙的六曲就是关键。不过有一点他没有算到,就是郭嘉对他的把握极为精准。
说的简单一点,郭嘉能把握住荀彧的心思,后者则未必。形势上的优势是其一,理念的更新是其二,还要加上山地飞龙。
李通领军牵制邱泽,围三阙一的缓攻,就足以牵制吗?
城头上,子正之时,宁涛来到垛口之前,眼光四处巡游。他的身侧,跟着一个黑衣人,身躯瘦长,双眼有神,也在扫视城下。
片刻之后,宁涛的嘴角嗫嚅了几下,几度欲言又止,还是对身边轻声问道:“兄弟,我不是怀疑啊,军情如何才能送来?”
“等!”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却坚定无比。
“好!”宁涛点点头,他对同袍的确没有怀疑,但眼下敌军围城,消息该怎么送来呢?围三阙一,按他的观察,敌军是有埋伏的。
假如从没有围困的那一面送来情报,搞不好就会被敌军所趁。
但黑衣人既然如此说了,山地飞龙和微尘清风的同袍,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于是,他不再言语,瞪大了眼睛搜索四方。
可惜,哪怕用上了千里镜,他也没有看到任何的风吹草动。然后,就在他放下千里镜,准备揉一揉手腕,再仔细观看之时。
“来了!”黑衣人的出言短促有力。
“来了,在哪儿?”宁涛眼中一亮,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可……
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但他知道,后者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来了。
“司马,在水里,传令兄弟们,不要放箭。”黑衣人接道。
“好。”宁涛点点头,立刻轻声下达军令,心中却还是不解,水里?水里没看见动静啊?刚才你一直仔细观察来着。
“司马,看亮光……”黑衣人说着,战到了垛口前,蹲下,起身,蹲下,起身,由此往复三次。
“亮光?”宁涛用足目力看去,果然在护城河边上,有亮光一闪。黑衣人的举动,他毫不奇怪,情报人员之间,全是暗号联系。
想着,他拿起千里镜对着亮光处观察,双眼一瞬不瞬。下一刻,果然有一颗人头探出了睡眠,只不过头上带着个奇怪的东西。
接着,是双手,再下一刻,那双手在极小的幅度内拉开了弹弓。
弹弓松开,一颗圆球状的物体被打上了城楼,同一时间,黑衣人动了,他十分迅速的找到了那颗圆球状物事,握在手中。
“司马,我去给将军送信,你继续等着,就在那里……”丢下一句话,黑衣人飞奔而去,与此同时,河中的脑袋沉了下去。
“哦!”宁涛飞快的答应,却是一脑袋的问号,同袍们是怎么做到的,能在水底潜行不用换气吗?假如说,这还能解释的话。
那么,黑衣人在发出暗号之时,那颗脑袋明明没有探出水面,随后的弹弓几乎没有间隔,也就是说,出水之前他就看清了。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在水里看清城头,这似乎不好解释。
但很快,宁涛就不想了,同袍的奇怪玩意儿多了去了,现在,他要履行自己的职责。黑衣人说,还有人会来,那就得执行。
另一边,邱泽的帐中,红色的蜡丸放在案上,手中则是一张绢帛。
其上的内容,邱将军已经看完了,他在沉吟,目中微有兴奋之色。
“去,将一众司马请来,微六你继续,若有军情,随时送来。”片刻之后,邱泽微微点头,出言之后,负手到了地图前。
二人闻言答应一声先后出帐,不一会儿功夫,宁涛、白攸、具大个子等一众司马都来了帐中,互相一看,便知定有战况。
邱泽依旧负手在地图前,没有转身,只是招招手,众人围了过去。
“张将军今晚就动了,六曲会走这里,蛟龙军两军士卒,会与之配合。但眼下,敌军调动大军,若被他们赶到,麻烦很大……”
邱泽开始出言,不时点指地图,众人先是兴奋,接着又有些凝重。
“荀彧看的很准,堵住张海龙,就是眼下关键。以我看,若是敌军全部到位,以六曲之能,加上胡哥,应该可以突破……”
“但,我得考虑李通,也必要助张将军一臂之力,所以……”邱泽说着,转过身来,第一眼,便落在了白攸身上。
后者察觉到了,顿时站的笔直,眼中全是期待之色。
“怎么样?嗓子好点了吗?”邱泽一笑问道。
“嗯!”白攸连连点头,将军军令,其他时候他嗯啊就行,白日敌军攻城,所有的嗓子都要用在嘲讽敌军上。
“今夜出城,奔行一百五十里,打佑乡,做出六曲的架势,我要让曹军,分不清张将军的主攻方向……”
说到这里,邱泽笑着摇头:“虽然我也不清楚,张将军会打哪里?”
众人闻言不由莞尔,但也只是一瞬,将军说的没错,最好的应对,就是动手之前,不让敌军知道自己攻击何处。
“所以,一旦在路上遇见六曲,你就归他们指挥。多带一营士卒去,城中有曹军的战马,告诉兄弟们,扰敌为上。”
“诺!”白攸挺胸应诺,嗓音果然有些沙哑。
“你带我一半的卫队去,他们的骑术最好……”邱泽点点头,说着,眼光又落在了具大个子身上:“具宁,这两天打的不过瘾吧。”
“嗯。”后者用力的点了点头。
“没事儿,等会儿跟着我去打李通,你就能过瘾了。”
邱泽出言轻描淡写,但众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接着,就是一股强大的战意升腾起来,有若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