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纲与张燕庞统一边说着,自觉的压低了音量。
麯义挥笔一蹴而就,与庞统及二将看后,立刻送出。
帅帐之中,军事探讨的意味极浓,同一片天空下,一队骑步混合的军列,正在乘夜行进。天气渐暖,夜风也变得颇为和煦。
队伍前列,一员战将全身缟素,身边的亲兵,亦以白布裹盔。
“校尉,按眼下的行军速度,明日黎明之前,我军就能到达东海。小五哥他们已经抵前侦查了,很快定会有消息传回。”
身边司马递了水壶过去,压低了声音:“大公子,身在军中,便是如此。此时还是战时,公子当要保重,才能克敌制胜。”
后者颔首,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姜茶下肚,胸腹间暖意升腾。
“宁哥,恒无妨,只是感念祖母,我心中有数,不会误了战事。”
说话的正是叶家大公子叶恒,给他递水的司马则是赵大壮之子赵宁,当年的十六什亲如兄弟,下一代亦是关系极好。
赵大龙之子赵青跟在叶信身边,李长生之子李强则久随叶毅,叶恒的一曲之中,除了赵宁之外,尚有洪彪之子洪俊。
接到麯义将军军令,前往东海,接应黄忠将军的白马军。叶恒是在路上收到祖母故去的消息的,心中亦是悲痛。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在汉末是常事,原本时空中,哪怕袁绍过继成了袁成长子,袁术也一直看不上他,袁基才是嫡长。
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叶欢也没法改变,但对待儿子,他心里并无太多的嫡庶之分。自己做,也在影响着家人。
叶恒十三岁就入了军营,当他成年之时,有些事,不可避免的到来了。叶欢是特地让儿子回家,为他舒缓情绪。
娶了司徒杨彪之女,十六为之立字,与之交流最多。大公子心里,父亲对自己是十分疼爱的,另一个,就是老夫人了。
老夫人并非穿越之身,但不要忘了,叶恒是叶家这一代第一个男丁。其母紫菱是她放在叶欢身边,有传宗接代之功。
因此,老夫人待叶恒是与众不同的,格外宠爱,甚至比叶信都要多了几分。此番曾祖母故去,想想幼时,叶恒自然深有感触。
回晋阳,给曾祖母送葬,那是他第一个想法。就算军中军令如山,这也算不上违规,汉代是以仁孝治天下的。
但很快,他收到了父亲回归晋阳的消息,与之同来的,还有父亲的亲笔信,写给他和叶毅,让兄弟两专心军中。
父亲之命,叶恒从来不会违抗,况且那只是第一想法,随即就被否定了。换做他人倒还罢了,可自己的身份?
大战之时临阵换将,亦是对麾下兄弟的不负责任。虽然叶恒也清楚,他的一曲士卒,是不会因此对他有所微词的。
大公子自己全身缟素,士卒们亦有很多主动要求如此,叶恒拒绝了。至于赵宁洪俊和那些亲兵,则都受过老夫人的恩惠。
说是一曲士卒,却是当年贾军师为之精选的,内中有各大骑军,无数精锐。加上叶恒叶信哥俩这边一声叔叔,那边一声伯伯。
看着他们长大的定边军众将,又怎会对两位公子吝啬?说不得有求必应,无论装备还是训练,叶恒的麾下都是顶尖的。
全曲上下两千六百多人,满编三千,是普通编制的三倍,就曲而言,人数上仅次于三大王牌,冀州之战,他们鏖战不断。
实战,永远是检验一支军队战力的最好标尺,常山关,叶恒遇上文丑,魏郡南,再有颜良高览曹纯,多与名将交手。
与强敌血战,大局之中历练,叶恒和麾下士卒,越打越强。尤其是洪俊,冀州大战,他从伍长开始,凭战功升到屯长。
这还是压制了,将门虎子,在定边军,永远要比别人多立战功。到现在为止,叶恒的军职,还只是个校尉,可见艰难。
“大哥,马上就要到东海了,之前军情,黄忠将军和臧霸将军在此与刘玄德对峙,对方的实力,终究要我们自己去看。”
片刻之后,一将飞马到了叶恒身边,洪俊的声音浑厚有力。这声大哥是他从小喊到大的,叶恒说了多次,干脆由他了。
“你是想做先锋,去看看刘备军的实力?”扫了对方一眼,叶恒很清楚,这句开场白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大哥高明,军情之处,就该身体力行,俊请为先锋,先去为大哥打探。大哥放心,俊会谨慎,绝不干扰黄臧二位将军。”
“哦?”叶恒的双眼微微一眯,这话说得,我咋就不信了。
十六什的这些将门虎子,都已经踏上战场,亦不辱乃父之名。论武艺的话,汉中之战前,长公子叶信是妥妥的第一。
但汉中之战后,典韦将军之子典满异军突起,不到十二岁就能冲杀万军,与敌军顶级猛将分庭抗礼,又一位天才。
不过叶信典满的武勇谁高谁低,现在不好说,长公子的统军亦是有目共睹的。凉州营统领,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在叶恒眼中,洪俊和叶信当年很像,自幼习武,除了叶信典满之外,他比之叶毅也就是一线之差,称得上非凡。
且对战阵,有着一种天生的直觉和敏感。那是刘亮给他解释的,一到关键时刻,洪俊的第一直觉,往往就是最正确的。
大战之中,他的很多指挥和调整,与那些身经百战的军官,别无二致。这种情况,你也只能用天赋去解释。
常山关之战,是叶恒一力压着洪俊,否则,与赵大龙联手对付文丑的,一定是后者。大公子看来,我是主将,该身先士卒。
士卒也好,军官也罢,经历实战,总会越打越强。但其中也有上下高低,洪俊就是一日千里的那一个,进步飞速。
有没有信弟当年强,叶恒不清楚,但他知道,远远在自己之上。此处大公子不会郁闷,定边军的俊才,总是如雨后春笋。
何况,洪俊在他心中,亦是兄弟之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