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可以在广陵城中以逸待劳,静候敌军来攻。联军之处,却要详细估量攻城的时机和力度,广陵城,当是雄城无疑。
白耳军统领陈到,就在瓮城之上,侦查士卒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但此刻广陵城头所插,却是陷阵军旗,大大的一个“高”字!
陷阵军,高顺!这五个字,对任何诸侯,都是强大的震慑。
陈到清楚,此刻高顺将军,正安坐于洛阳的将军府中。但在联军的视角,却缺乏详细的军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旗帜是陷阵军的,士卒军服,却是他们熟悉的白耳军的。但越是看的清楚,越是难定,毕竟,定边军的前科,数不胜数。
冒名顶替,在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毫无心理负担。
眼下,曹操的后续还未至,总攻的重任,落在了曹洪身上。
怎么看,广陵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城关。且按定边军的惯例,这头一阵是最为令他头疼的,如何才能打出效果?
陈到的广陵军,满编两万七千余人,算上之前的损耗和骑兵营,加上广陵的预备役,雄城之中,曹洪保守估计,有精锐三万。
这还不包括预测之中的高顺陷阵军,想要扩大战果,就得全线发动攻击。但面对敌军的防御,联军的战损,该如何估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前的阻击与夜袭,已经让联军大军苦不堪言。振奋士气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攻城中有所进展。
子廉将军对此再清楚不过了,但想要攻击定边镇守的坚城?
谈何容易?四个字,可以概括一切。
之前进军的过程中,广陵城周边的防御体系,让曹军和徐州军都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而今,他们则要面对这个体系的中心。
远处,城池巍峨,高达六丈的城墙,严阵以待的阵容,会令不少士卒望而生畏。不光新兵,也包括哪些百战沙场的老兵。
他们更清楚,眼前的城池,有多么坚固。如果要比的话,恐怕唯有虎牢关才能与之相提并论,前者,不知挡住了多少强军。
当年联军讨董,陈军虎牢之下,西凉铁骑并不善守,联军一方还是尸山血海!若不是叶将军麾下,周仓率众登上绝壁……
那一战,还不知有多少联军士卒,要在雄关之下饮恨。
攻击广陵的曹军与徐州军士卒,参与过当年虎牢攻坚的并不少。直觉告诉他们,眼前的广陵城,可能比前者更为可怕。
老兵的直觉是精准的,亦与曹洪将军的判断相同,但身为军人,军令一下,就是宿命。军中,多有留下遗言者。
攻击,是总要开始的,参谋的预料不差,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准备好了的曹军,终于摆出阵型,对广陵发动攻击。
雄城,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坚固的瓮城。何谓瓮城?突出与整个城墙体系,作战之时,距离敌军更近,杀伤更大。
广陵城的南面,有三个瓮城,陈到所处的这个,是距离敌营最近的。三个瓮城之间的距离,相隔两里,也极有讲究。
倘若敌军攻击城池,无论他摆出何种阵型,都很难躲过两座瓮城的夹击之势,加上主城,很可能是三面夹击。
作为攻方,最好的办法,是先拔除瓮城!唯有将之逐渐清理之后,再度攻城,才不会收到书面夹击,亦为最稳正之法。
这些攻守之间,都是为将者的常识。曹洪首先选择攻击的,的确是陈到所在的瓮城,因为其位置更加突出,稍利攻击。
可能有人会说,瓮城的位置突出,也会成为敌军的最佳攻击目标。道理没错,但广陵瓮城的设置,更有巧妙之处。
六丈高的城墙,会让敌军的攀爬变得极为困难。假如你不计损失登上城楼,那么,隔着城墙,谁的增援速度,会更快?
因此,最下攻城,从来不是一句空话,作为攻方,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都会让你付出的惨重代价,变成毫无价值。
且在曹洪曹豹候选等一众将领眼中,广陵城的瓮城也与别处不同,更高更牢固只是其中一点,更不知定边军会有多少巧妙。
此次攻城,刘备关羽也都到了阵前,一番仔细探查之后,他们的感觉和曹洪没有不同,陈到亲守瓮城,是故弄玄虚,还是……
如果让广陵城下的一众大将知道,广陵城瓮城的图纸,全是叶欢亲自设计,画出草图的,却也不知他们心中,作何感想?
穿越这件事情,前世的经历,会对今生有很大的影响。比方说叶大公子的专业,让他对种种技巧,土工水利,都有帮助。
这城墙之道吗,叶欢的确不能说是精通,但不要忘了,他后世是哪里人。那里有着整个华夏保存最为完整的,明代城墙。
其中有一座,亦是现今保存最好的瓮城!叶欢去过很多次,对那些工匠的智慧和灵巧,叹为观止,还曾细心研究过。
以定边军如今的战力,叶欢是不会费太多精力在防守之上的。哪怕是东都洛阳,也只是建立一个方圆数百里的防御体系。
广陵城,则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是飞地,城池的坚固极为重要。而在华夏的历史上,坚守城池长达数年的,比比皆是。
这才有了亲自为广陵城设计图纸,其后更有器物阁无数工匠的心血凝聚。叶欢向来提倡集思广益,对专业人士极为尊重。
广陵城的加固,前前后后八年,陆续投入的人力物力巨大。眼下,就是它该发挥威力的时候,身在千里之外,叶欢亦颇为期待。
同样期待的,还有陈到和白耳军士卒,嗯,如果胡风率领丹阳军守城的话,他们也会无比期待,期待敌军前来攻城。
种种妙用,种种设计,很少有人会比两军将领更为熟悉。如此坚城,他们不知假想了多少次攻防之道,倘若真没有敌军来攻。
叶欢无所谓,最多算是为后世留下一个堡垒奇迹。可对那些战将而言,不能用之,却总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