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马辛德也知道,只要自己愿意被贵霜舔包,给贵霜续命还是能做到的,这世界上只要有现成的模板能抄,马辛德就能在足够庞大的人口规模下,拼装起来可以执行这一模板的官僚体系。
可现在的问题不就是,马辛德完全不想被舔包,所以才桶也不要了,直接跑路吗?
故而在看到汉室现在这种情况,马辛德不仅没有那种惶恐之感,反倒还有些想要看竺赫来他们怎么惨死。
【要是能找到古玛拉的本体,让古玛拉将我看到的东西,以及认知判断转嫁封存给竺赫来,等竺赫来败亡的那天解开,那酸爽……】马辛德带着几分恶意想到。
人生最大的恶意,恐怕也就是马辛德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了。
你以为自身竭尽所能做的一切,不论如何都阻碍了天命的降临,可当你死前却得知你所做的一切,并没有改变任何的东西——天命并未晚到,你什么也没有阻止,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我感动。
这是何等的恶意,更重要的是这种恶意马辛德如果能找到古玛拉的本体,确实是能做到的。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怨恨,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遗忘掉所谓的自我流放只不过是认清了现实的妥协,如何能没有恨,当初的马辛德不也是热血猛男吗?
当初有多么深的爱,反转之后就有多么的恨,能控制住这种感情,转化为默然,只是因为马辛德足够的理智。
【可惜,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马辛德颇有些感慨。
马辛德和那俩是一代人,而且同病相怜,哪怕原本关系一般,几十年下来,关系也好了很多,故而在见到二代古玛拉还能使用精神天赋的时候,做好上香准备的马辛德,就意识到古玛拉应该还活着。
只是按照马辛德的判断,如果古玛拉活着,他主动去那些很显眼的地方,对方无论如何都应该见一次自己,结果完全没出现。
那么结合现实也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了,一个是他们已经见面了,但是他没认出来换皮之后的古玛拉,另一個则是古玛拉将自己嫁接到非人的生命体上,陷入无法脱身的境遇之中。
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前者的话,马辛德觉得不至于。
不过很快马辛德就收心了,想这些有的没的没啥意义,看了汉室一隅,马辛德就意识到汉室根本没出全力,后方那些地方乡镇的老兵都没出动,这要说出全力了,马辛德真不信。
想想看当年汉武帝筹备的漠北决战,仅仅只打了几个月,而且卫青和霍去病都是速战速决的大胜而还,武帝之前筹备的所有物资都消耗一空了,足可见纵兵千里之外的决战有多消耗国力。
然而马辛德现在看到的是,汉军跨越万里之遥,投入了接近二十万的大军持续征战了数年,居然没有影响国内民生。
如此离谱的情况,在封建时代基本没有发生过,哪怕是盛唐巅峰的时候,在万里之外长时间维持的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也只有两万人,陈曦如此离谱的表现对于马辛德而言已经属于可以放弃幻想的级别了,还挣扎啥呢?
就那一部分不影响国内民生运营的力量,都将贵霜打的国都二迁,马辛德寻思着这破国迟早要完,还是吃吃喝喝看热闹吧。
反正自己也七十岁了,没什么挣扎的意义了,早点摆烂,早点享受,加不加入汉室不重要,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最重要。
哪怕马辛德清楚,汉室没动用更多的力量除了维持内部稳定,恐怕也有婆罗门毒丸的原因,可不管怎么说,从藏州下来,马辛德看到的细节,已经足够马辛德认识到双方的差距。
不过这种差距并没有让马辛德生出多余的想法,谁让大月氏人吹汉室的时候,马辛德也在旁听,见到现在这种程度的汉室,反倒觉得大月氏以前吹的时候感情是写实画风,少见少见。
这么一来,马辛德对于汉室公主的兴趣大幅增加。
“别驾,我们一会儿要去鹅苗厂,您要不先在驿站休息一下,我们去鹅苗厂送点东西。”杨仆到新郑之后,将马辛德送到驿站,就准备去拜访一下当地的熟人。
虽说是被邻戴踢过来追着马辛德一起下来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马辛德,但邻戴也给杨仆安排了一些迎来送往的工作。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你说的那个鹅苗厂是啥样子。”马辛德很是洒脱的说道,他也到了年龄了,没什么欲望和想法,又放弃了贵霜,活的自然很潇洒了。
杨仆有些尴尬,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就没想过马辛德会去,毕竟那地方完全不是马辛德这种贵人该去的地方,禽类养殖的地方,总有一种特殊的臭烘烘的味道。
至于杨仆自己,虽说也是氐人的头人,但杨仆可不觉得自己是贵人,再说大鹅他很喜欢,也曾经去过鹅苗厂买过鹅苗,臭烘烘的味道什么的,作为牧民,早就习惯了。
不过马辛德要去,杨仆也没得办法,将车架又拉了出来,套了两匹驽马,又将马辛德拉到了鹅苗厂,还没到鹅苗厂,老远马辛德就听到了鹅叫声,藏州的鹅也很多,马辛德都习惯了这种声音。
杨仆跳下车,让其他人保护马辛德,自己又扛了一包药材。
“瘸哥,我们又来看你了。”杨仆在鹅苗厂外就嚎道,然后还没等到杨仆进去,就见一个穿着黑麻衣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嚷什么嚷,鹅都让你们吓死了。”被叫做瘸哥的老头对着杨仆骂道,“这次要多少鹅苗?”
“这次我们路过,先不买鹅,等明年回来路过再买,路过刚好过来看看您,也没啥好东西,给您带了一袋子土特产。”杨仆将草包塞给老头,老头连连拒绝,但杨仆给的很坚决,老头最后还是收下了。
杨仆从藏州拉了一车乱七八糟的土特产下来,按照邻戴的单子,一人给一草包,多余的让杨仆随便发,而这个老头就属于单子上有名的那种,邻戴还寄希望于老头能多活几年,这数都不会数的老头卖鹅苗的时候每次都能多给快两成。
真要没了,邻戴寻思着以后真就找不到这么便宜的鹅苗了。
“行吧,那我收了,回头和那些鹅苗厂的小子们分一分,这些都是泡酒的对吧。”老头最后未能拒绝,看了看确定都是泡酒的草药也就收了,“老哥也不占你们便宜,都是山里出来的,也都知道山里不容易,你在这等一会儿。”
老头一瘸一拐的将草包提走,然后很快跟了个年轻人给提了一个酒坛出来,老头直接将之丢给杨仆。
杨仆手忙脚乱的给接住,生怕里面的酒撒出来。
“别这样丢酒坛,万一我没接住呢。”杨仆接住之后叫道。
“连这都接不住,就趁早滚回山里面去。”老头瞥了一眼杨仆,“不是酒,是油膏,虽说是鹅苗厂,但肥鹅也不少,杀了之后肉送去做卤鹅,膘拿来做这个了。”
杨仆打开一看,确定是油膏也就收起来了,和对面的老头一样,土特产这种礼尚往来的玩意儿,大家收着也都放心。
当年陈登去长安看陈曦的时候,都给陈曦弓了几条黄河大鲤作为礼物,礼物这种东西,说实话,送点土特产,大家都安心。
“说起来,今年鹅苗咋样?”杨仆将油膏收了之后,给放到了车架之中,结果马辛德也跟着过来了,还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还行,你要不,要的话便宜。”老头很是平淡的说道。
虽说不知道马辛德的身份,但是老头也是经历了乱世,见过世面的人物,自然看得出来马辛德不是普通人士。
“说起来,我记得你们好像准备买五十万鹅苗的。”马辛德对着杨仆询问道,杨仆点了点头。
“和以前一样的话,我们还是将鹅苗驱赶到之前那个位置,然后你们来接收就是了。”老头明显是经验丰富。
“居然有这么多鹅吗?”马辛德啧啧称奇,虽说羌人的鹅都是从这里买的,但马辛德还真没想过在这种马上要到冬天的时候,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鹅苗。
“这边的都不算多了,黑山的鹅更多,什么时候都有接近两百万,而且基本都是大鹅。”老头很是平淡的说道。
“不会出现疫病吗?”马辛德略有好奇的询问道。
“有专门配制的针剂在鹅破壳之后给注射,打了针之后,很少出现大规模的疫病。”老头有些奇怪,但也就当马辛德跟那些来游荡的名士一样是来调研的。
“这样啊。”马辛德点了点头,对于汉室整体的实力又多了一块拼图,其实在藏区的时候马辛德就好奇过,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居然没见过这群鹅得什么病。
倒不是故意诅咒之类的,而是更为直接的,你都养了上百万了,也该出现点禽类流感之类的玩意儿,马辛德一个山区里面的塞种人,又不是没见过别人养过这种东西。
草原最后为什么会定型成牛羊,说白了不就是只有这俩扛疫病能力相对较强,外加逐水草成本相对稳定。
其他的鸡鸭鹅,虽说发育的更快,但抗疫病能力极差,而且传染起来根本没得救,很有可能你养一百万,突然一个疫病下去,全没了。
一开始马辛德还以为是高原的羌人有特殊的养殖技术,结果加入羌人势力之后,马辛德意识到羌人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养殖技术,就是纯粹的散养,但就是这么瞎散养,居然没有疫病,这不合理。
现在来到鹅苗厂之后,马辛德就明白啥情况了,也明白为啥羌人不让大鹅孵蛋增加鹅苗的数量了,因为普通的鹅,就没有这种抵抗力。
反过来讲,都能给鹅用这种手段了,人恐怕也有了。
这年头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损失人口最严重的从来不是战争,而是饥荒和瘟疫,南贵人口能爆炸的原因,除了粮食充足,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南贵很难爆发瘟疫,恒河的噬菌体可以按死大多数的瘟疫,饮用恒河水,在这时代确实是能救命的。
印度神话之中,恒河水的治疗,清洁,救命能力,其实都是这玩意儿的延伸,是因为本身有这种能力,才被进一步神话。
可相比于汉室这种手段,马辛德觉得,躺平,必须要躺平,越来越觉得汉室离谱了,对方是不是没将精力放在对外作战上?
马辛德离开的时候,心态变得更为平和,因为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投靠汉室未必,但在汉室躺平他还是能做到了,毕竟他这个级别的人物,只要不是和汉室死磕,本着带资进组的方式,还是能荣养的。
再说马辛德本身也没什么野心,现在更多是踩盘子,提前确定一下自己的选择,结果这一次踩点,真就是惊喜万分!
一路摆烂到汉中,和别的地儿不一样,汉中终究是汉朝的起家之地,所以地位相对较高,马辛德途径的时候不可能像过沔阳,新郑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混过去。
故而在还没抵达的时候,就让人通知了汉中郡守,郭宪,这人是正史明元郭皇后的叔祖。
当然这个郭和郭照的安平郭氏是两家,相比而言安平郭氏根基薄弱,只能说是官宦之家,郭宪的西平郭氏,可以说是凉州大族,公侯之家,西汉开国侯后裔,只不过相对没落了。
当然现在的话,形势又反转过来了,郭照初始一战,逮住哈弗坦这个大意翻车的萨珊波斯开国名将,以操弄人心的手段,用哈弗坦的心渊绑死哈弗坦之后,安平郭氏和西平郭氏的实力就没办法比了。
军事贵族讲个屁的家族传承,愿意跟你讲那是面子,不愿意讲就直接掀桌子,爱咋咋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