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前代的正统势力有了希望,对于挣扎到现在,依旧还在挣扎的安息人来说,吸引力那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再加上又有借用贵霜船队断断续续运输过去的粮草,阿尔达希尔在波斯湾的影响力日渐增大。
毕竟从一开始阿尔达希尔就没放弃过这些人,哪怕实力不够,也在不断的给予这些人帮助,哪怕某些年轻的首脑并不领情,但道义上阿尔达希尔一直占据着上风。
故而当阿尔达希尔占据了喀布尔,贵霜这边开始组织人手运输愿意追随阿尔达希尔的安息百姓之后,阿尔达希尔一直积攒的人望终于开始了变现,不断的有安息人吃了一块糟糠饼之后,愿意乘船去贵霜,然后前往阿尔达希尔所在的喀布尔河谷。
甚至原本和阿尔达希尔并不怎么对付,多少有些别苗头的摩苏尔和拉盖尔两人也开始积极朝着阿尔达希尔靠拢。
明面上看这俩人并没有投靠阿尔达希尔,还是在中亚至波斯湾一带盘踞,作为当地最大型的匪团,时不时的和汉世家或是战斗,或是妥协,一直纠缠不清,导致河内张氏,高阳王氏,闻喜裴氏这三个强力家族一直无法腾出手来。
可实际上,在阿尔达希尔占据了喀布尔河谷,开始有粮草以阿尔达希尔的名义送到波斯湾之后,这俩匪团就迅速的朝着阿尔达希尔开始了靠拢,毕竟波斯开国诸王,除了哈弗坦这条真正的野狗,其他人诸王本质上都是贵族后裔。
三世纪这個时代,各个国家其实都是由贵族或者世家统治,知识的解释权,教育的垄断权都在这些人手中,所以很难在史书上见到纯粹的平民,基本都是寒门起步。
如汉室的郭汜,波斯的哈弗坦,罗马的马克里努斯这种人物,世上难寻,同样反过来,这些人未发育起来的时候,远比巅峰时和他们同级别的人物好对付的多。
郭汜未发育起来的时候,一名百夫,率领百人一围,就足够将郭汜打死,而郭汜巅峰时,率领西凉铁骑,没多少人敢正面放对。
同样,哈弗坦当贼匪的时候,被人一支队伍围住就轻易拿下了,但哈弗坦巅峰的时候,诸王前五,剑指罗马,无人敢小视。
这就是没有良好教育,没有人脉,没有对应知识,只凭自己乘风化龙时所需要面对的危机。
摩苏尔和拉盖尔则不同,他们是安息贵族的后裔,早在国家崩塌之前,他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当时他们家族抱着逐鹿的打算,但就算计算失误,他们的底蕴起码能撑得起犯错。
也正因为有这些准备,在其他贼匪被一个个或是剿灭,或是收降的当前,摩苏尔和拉盖尔几乎成为了中亚贼匪最后的希望,可相比于哈弗坦刚刚起势时,些微的胜利就蒙蔽住双眼,摩苏尔和拉盖尔非常清楚,汉室在安息本土的威势一日重过一日。
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到时候就算是有通天手段,也是个死。
这也是在阿尔达希尔跳出藩篱,进入喀布尔河谷之后,重新给摩苏尔和拉盖尔发信,邀请二人帮助自己复兴安息之后,两人略加思索之后没有给予准确的回答,却也没有直接反驳。
这也是哈弗坦和两人最大的差别,哈弗坦是纯粹的野狗,能乘风化龙就是纯粹的乱世,捡了一身铠甲,抢了武器,然后虎啸山林,聚势成型,成为了一方首脑。
当初阿尔达希尔来招揽哈弗坦的时候,哈弗坦展现出来了小人物特有的精明,那就是东西全吃下,嘴上也答应的好好地,但实际上阿尔达希尔算个屁,我又不认识!
这也是巴克扎当时遭遇哈弗坦阻击的时候,怒骂哈弗坦的原因,可对于哈弗坦而言,我这一身实力又不是吃你们七大贵族的米来的,你们算个屁啊,我对于国家的爱,完全等同于国家对于我的爱啊!
啊,你说国家对我的爱,我哈弗坦都上山当贼匪了,你说呢!
爱国主义也有说服不了的对象,比方说没吃过七大贵族的米,还被七大贵族收了税的哈弗坦。
然而并不是说,这样就好,或者就不好,最起码摩苏尔和拉盖尔在不能接受投汉室的情况下,阿尔达希尔基本就是最后的选择了。
所以在接连不断的联系下,阿尔达希尔基本已经确定了两人的态度,基本已经相当于投靠他了,只是依旧在中亚地区,努力的搜集筹码,能送过来更多的人手和力量,以保证两人到来之后的地位。
也是知道这一点,塔瓦斯德斯才建议试一试。
毕竟巴拉克来到了喀布尔,赫拉特那边虽说还有一定的力量,但未必能架住摩苏尔和拉盖尔这两个家伙。
一旦能趁现在掏下赫拉特那个地方,阿尔达希尔拼一把,前后夹攻的情况下,不计损失,未必不能能拿下坎大哈,而一旦能将坎大哈拿下,对于阿尔达希尔而言,这局势真就盘活了。
终归这个时候,摩苏尔和拉盖尔在名义上依旧是中亚的匪首,其与阿尔达希尔的纠葛可能有人有猜测,但不可能有人想到这俩人已经彻底投了阿尔达希尔,成为阿尔达希尔在中亚暗棋了。
反过来讲的话,想不到这一点,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拉盖尔和摩苏尔麾下最核心的亲卫已经完成了换装。
更何况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俩人的主力骨干都隐藏在伊朗高原的沟壑之中,且都在甲胄之外穿上了一层包了麻布的羊皮进行隐藏。
再加上拉盖尔两人也曾派遣过小规模的着甲主力对波斯湾的汉世家进行压制,故而汉世家就算是偶然侦察到一些穿有甲胄的中亚匪军,只要没法清楚统计到规模到底有多少,也不会产生太多的怀疑。
毕竟摩苏尔和拉盖尔在完成主力骨干的换装之后,哪怕某次被闻喜裴氏逮住机会,爆杀了一顿,也只是派出近千名着甲的亲卫进行了阻击,之后就回退到高原破碎的沟壑之中。
故而截至目前,中亚这边的世家对于拉盖尔和摩苏尔的了解,基本都是两人放出来的部分,而更深层次的力量,并不清楚。
没办法,中亚太大了,汉世家的数量又不少,这俩人在夹缝中生存,实力勉强能够自保的情况下,大多数世家也不太愿意逼迫的太紧,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导致这俩人真的在中亚攒了一手底牌。
当然能攒这么一手底牌,也是拉盖尔两人愿意臣服阿尔达希尔的原因,他们手上的精锐靠着阿尔达希尔送过来的体质强化秘术,使用对应的秘药,硬生生将士卒的各项身体素质再次往上拉了一截。
作为安息贵族的后裔,拉盖尔和摩苏尔自然知道,这些玩意儿代表着什么,这是这个国家最核心的传承之一,代表着正统。
原本就因为阿尔达希尔跳出藩篱,依托贵霜海运能作为大后方使用,两人就有主动靠拢的意思,而现在阿尔达希尔掏出来了这些东西,两人自然就顺水推舟了,正统这种东西,有时候多少还是有用的。
然而塔瓦斯德斯非常合理的建议,在阿尔达希尔思考片刻之后否决掉了,“不了,现在还不是动用那两个家伙了,我们当前的实力要打下坎大哈,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塔瓦斯德斯心下叹息,他现在的心态也有些复杂,他之前的提问,本身就是试探,试探阿尔达希尔现在的状态。
结果不算好,阿尔达希尔确实是变得谨慎持重,开始以一个君主的立场来运营自身的势力,但在当前这种局面下,谨慎持重并不能解决问题,甚至可能会浪费一些机会。
不过这话,塔瓦斯德斯并没有开口,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现在根基薄弱,不能太过激进……
“那我们此次的目标就定在以有效杀伤汉室本部上。”塔瓦斯德斯建议道,“尽可能的创造足够规模的杀伤数,让汉室那边短时间无力进取,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阿尔达希尔点了点头,“塔瓦斯德斯,你简直就跟我肚里面的蛔虫一样,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说的太恶心了,但我就依靠这个来做战略吧。”塔瓦斯德斯看了一眼阿尔达希尔,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塔瓦斯德斯带着任务离开之后,阿尔达希尔拉开手上的密信,来自于王子祈的密信。
虽说被拉去作为贵霜继承人展示了一下,但阿尔达希尔知道自己就是陪跑的对象,真正有可能作为贵霜后继人的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迎娶了韦苏提婆一世女儿的奥斯文,一个是给他来信的王子祈。
“想和我结盟,对抗奥斯文吗?”阿尔达希尔大致看了看就明白了王子祈的打算,想想也正常,毕竟奥斯文坠金阳成就军魂,塑造帝国意志,加之军方所有人都推举奥斯文,在这种情况下,之前被指定的继承人,如何能不慌。
在这种情况下,阿尔达希尔也能理解,但阿尔达希尔一点也不想搅合到贵霜皇位的继承权之中,哪怕他也是被挂上去的继承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阿尔达希尔就是个陪跑的,为了让指定奥斯文成为继承人的行为显得不那么离谱罢了。
只是初来乍到,就这么拒绝了的话,阿尔达希尔也多少有些头疼,王子祈毕竟是贵霜五支之前的长老,也就是巴里坤、阿勒泰那些人看好的后人,这代表着法统,哪怕继承不了大位,也会继承王族大宗。
以王子祈团结贵霜王族的手段,阿尔达希尔这种外来户,才来就给对方甩脸的行为,以后怕是别想混了。
哪怕对方不特意针对,就是在正经的审批流程上多走两天,卡一卡粮草,卡一卡武备,断一下近海海运的人口运输等等,对于阿尔达希尔来说都是相当要命的。
没办法,谁让喀布尔这边能种田是能种田,可要没有汉室那个级别的技术,养个百万人,那就是做梦了。所以粮草还是需要贵霜予以支持的,而这一方面和韦苏提婆一世也早早商议好了。
所以这封密信看完,该怎么回复让阿尔达希尔多少有些头疼,首先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拒绝也同样不能拒绝,果然只能找个别的回答了,阿尔达希尔叹了口气,找到冈多法。
“这个简单,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将原本给韦苏提婆一世的好处,交给对方去转呈。”冈多法很是随意的说道。
“这样吗?”阿尔达希尔有些犹豫,韦苏提婆一世将贵霜北部交给阿尔达希尔,除了明面上的一些交易之外,也多少存着点从阿尔达希尔那边掏点安息传承的想法。
阿尔达希尔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多少知道,这些东西捂在自己手上,换不到东西,那就没啥意义,只有能换到东西,才有后续的可能。
强化身体素质的秘法这个,四大帝国都有,而且贵霜本身就是其佼佼者,安息的秘法要说比贵霜好也不至于,但大多数强化身体素质的秘法,只有强者能使用,普通士卒根本无法使用,哪怕是简化版,普通士卒的精气神也不大可能完成激发。
然而安息的秘法有简化到士卒可以使用的,只是这个简化的秘法有几套,也有各种自主拼接的方案,这些其他帝国想要搞,是能搞出来同样的东西,难的是如何让士卒激活,并且有效使用。
这就需要秘药了,而这个配方很重要,不过凭借阿尔达希尔无法集齐这些东西,所以不得不和韦苏提婆一世勾搭。
“将强化心脏的那个秘法和对应强化的药方交给王子祈。”阿尔达希尔稍加思索,就做出了决断。
“强化心脏的秘法?”冈多法想了想,确实合适,心藏神,心强则神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