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树林虽然说是“小”树林,但面积真不小。三人在其中搜寻了一阵,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荆白见小恒脸色发白,便道:“先歇一会吧。”
余悦率先停下脚步,他现在是心悦诚服了。他本人,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高三学生,每天起床跑操年级前十,在这找了小半天尚且累得像狗,荆白像个没事人就算了,毕竟他是大佬。
但是小恒,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续航!
这不科学!
余悦早就想休息了,只是看小恒一个小孩一直闷声不吭地翻翻找找,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好容易等到荆白叫停,便火速找了棵树靠着,一屁股滑坐下来。
“热死了热死了,”他随手捡了张烂纸片扇风,一边关心地问小恒:“小恒弟弟,你脸色好差,没事吧?”
小恒摇了摇头,荆白就站在他身边,见他脸色极为苍白,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颊边,显然状态不好,心中有些沉重。
小恒此时的状态,恐怕和秀凤留下的那条血痕脱不开关系。
荆白不愿当着小恒的面多说什么,只道:“不要勉强。”心里却想,如果下午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就让余悦把小恒先带回去。
他走到余悦身边,正欲叮嘱他此事,目光却忽然被余悦手中的那张黄纸吸引,肃然道:“你拿的什么?”
余悦呆呆地道:“啊……我就在地上随便捡了一张纸片儿?”
荆白示意他拿来,余悦“哦”了一声,连忙递过去,看荆白小心地拂去灰尘,仔细查看。
灰尘蒙满时,它看起来就是张普通的破纸片,这也是余悦扇了半天都没看出来什么异常的原因。
但是等荆白把它擦干净,发黄的薄纸上有鲜红的液体破碎滴落的痕迹就变得十分明显,余悦顿时就认了出来。
“这个!这个我昨天见过!”余悦一拍脑门:“我昨天在那个门上看到过那个符咒,还伸手摸了一下,就是这个材质!”
他盯着这张纸,纳闷道:“真奇怪,什么东西在上面滴了红红的一大片,怪瘆人的。”
小恒慢慢走了过来,荆白把纸递给他,男孩小心地摸了摸上面红色的部分:“这是画符用的黄纸,红色的痕迹应该是朱砂,驱邪用的。”
“所以,那个道士来过这里。”荆白拿着这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道:“这张纸应该是他想画符,但因为某种原因组,最后没有画成。”
连道士都失败了?余悦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担心这小孩恐怕不是善茬——连道士都对付不了,何况他们这种普通人类!
荆却丝毫没有受到自己结论的影响,转头道:“再找,就在这附近,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余悦往左看,是神色冷静的荆白;往右看,是面无表情点头的战斗机型儿童小恒。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自己才是全村最菜的感觉。
他还想原地磨蹭一会儿,荆白却没有耐心,冷酷地用下巴指了个方向,道:“你去那边,如果有收获,就回这里会合。”
话都说到这了,显然是赶他走的意思,余悦只好服从安排,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
等他走远,荆白才将目光转到低着头的小恒身上,问:“怎么了?”
男孩方才在余悦背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有话要单独说,荆白这才顺口将余悦支开了。
小恒抬起脸,歇了这么一会儿,他看着状态比之前更差了,连额头都渗出汗来。荆白看得眉头紧皱,小恒轻声道:“那个标记的位置,很痛。”
荆白脸色微变,拉开他的衣袖,指尖轻触了一下那道血痕,发现指端下的那片皮肤滚烫,像被什么东西烧过一样。
他觉得有些不妙,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碰了那张黄纸以后。”小恒平静地看着腕上那道狰狞的血痕,像在看一条不足为道的伤口:“其实走到这里之后就有点感觉,摸了朱砂以后就更明显了。”
荆白当机立断道:“不分头了,你跟我行动,我来找。你别再碰了。”
他说话间便站到了小恒前面,沿着余悦之前摸出黄纸的路线,目光如电,在草木间搜寻遗留的痕迹。
小恒见他背向自己,非但没有放松,脸色反而变得更苍白了。沉默了片刻后,他道:“你们一会儿不要管我,自己回去就行。”
荆白不厌其烦地在满地落叶中挑挑拣拣,看似随意地问:“你什么意思?”
小恒道:“我可能被同化了。”
荆白头也不回,只顾找他要的东西,似乎根本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小恒只好加重语气,警告道:“我说真的,我在别的副本里面见过……”
荆白终于回过头,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那你先说,同化是什么意思?”
“同化是好听的说法,其实这个词真正的意思,是异化。”男孩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这件事情有多么恐怖。
他轻轻地说:“也许,我很快就会变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