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激动,原本故意用来遮脸的头发也被拨开了,这下子秘书算是彻底看清了对方的相貌,当下也激动了起来:“小叔,小叔,是你吗?我是三娃,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咋能不记得,一般孩子里面就属你最听话。”
说到这里时,六爷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你说你这孩子,你这是跟谁学坏了啊,伱说你咋也能进这个地方啊,你进了这个地方,你让你爹咋办,你……”
六爷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责骂,而是循循善诱道:“你既然犯了错,进了这个地方,以后就好好改正。做错事儿咱不怕,人这一辈子谁还能保证没做过一件错事儿,关键是得知道自己做错了,得学会改。
咱慢慢改,你还年轻,出去了再从头开始也不晚,不过到时候一定要离那些带坏你的人远远的。”
六爷此时显得有些颓废,不过心里却是仍然将侄子之所以会犯罪这件事情归咎于是被别人带坏了。
这话一出,秘书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对方急切的样子,秘书刚想解释,然而六爷又开口了:“你也不要着急,你小叔虽没什么钱,但手里头还有套房,那套房我谁都不给,只留给你,等你出去了,有了房子也算是有了底气。
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回乡,就把那房子卖了,有了那些钱你也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你要是不愿意回乡,你小叔我混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两個朋友的,到时候请他们帮你找份儿工作,以后在京市扎根岂不更好?”
看着对方为自己操心的样子,秘书心里又暖乎乎的,纵使这么多年不相见,小叔仍像之前那样疼爱自己。
但是见对方都快将老底儿给揭出来了,一点儿都不怕自己这个侄子不孝顺,秘书赶忙打断他的话,赶紧解释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跟着领导过来出的,今天凑巧碰到他,觉得他和小叔长得很像,才过来打听的,没想到真的会找到他。
此话一出,六爷一愣,然后满含期待地问道:“你可别骗我,你真没犯事儿?”
秘书使劲摇摇头:“小叔,我真没犯事儿,你就放心吧。”
得到了侄子肯定的回复,六爷又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刘大力身上,用眼神询问对方这是不是真的?
看到刘大力点头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没事儿就好,没犯事儿就好。”
别看他说的挺简单的,但他心里是真的在怕,怕侄子真犯了什么大错,不然怎么会被带到京市的派出所。
这一惊一喜对六爷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泄了那口气之后,他只觉得四肢无力,浑身发软。
所幸他侄子本身就心疼他,时刻注意着他的不对劲儿呢,再加上他侄子身为秘书,跟着领导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知道这时候让小叔休息一下比虽然折腾要好,于是闭上嘴,让小叔好好缓一下。
而刘大力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也体贴的给他们留出时间。
缓了好一会儿,六爷总算是打起了一点儿精神,然后开口问他大哥怎么样了?二哥怎么样了?吞吐了半天,最后问出一句他父母还好吗?
秘书先是说了一下自家的情况,自己父母和二叔二婶儿都很好,身体健康,儿女孝顺,自从他离开之后,两家一家又添了一个孩子。
大的几个孩子都结了婚,不过矓只有他和老二有孩子,其他几个弟弟因为结婚时间短,还没孩子。
说到爷奶的时候,秘书沉默了。
看着侄子沉默不言,六爷的心咕咚一声掉在地上。
对于父母,他早有预料,但当真正面对的那一刻,还是破防了?
六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问出:“你爷奶……”
秘书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小叔那暗含期待的目光地注视下,开了口:“爷奶他们在小叔你离家的第六年走的,老两口走的时候没受什么罪,爷爷先走的,奶奶是在爷爷头七那天跟着去的。爷奶临走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叔你了,他们一直盼着你能回去看看……”
“没受罪就好,没受罪就好。”六爷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片刻之后,他突然哭了出来:“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儿子不孝啊!没有替你们养老,还要你替我操心。
爹,娘,儿子愧对于你们啊……”
秘书没有说话,任由他发泄,等他哭声见消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小叔,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此话一出,六爷沉默了,他看着侄子,再看看一旁坐着的刘大力,半晌之后,他颓废地抱住头,然后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杀*了人,我这双手沾了血。
六爷说完之后,秘书也蒙了:“啥?小叔你杀*人了,我咋不知道?我也没有听说过呀!”
听侄子说他不知道这事儿,六爷也没多想,觉得是对方年纪小,家里人没告诉他这事儿。
不过既然都交代出来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六爷直接开口道:“我确实杀*人了,杀的是咱们村的二赖子,我当时跟他喝酒,喝醉之后就他吵了起来,一时激动就拿酒瓶砸*死了对方。”
听完六爷地解释之后,秘书更迷茫了,下意识地问道:“二赖子,是哪个二赖子?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六爷看了他一眼,不解地说道:“杨家的那个二赖子,咱村不就那一个二赖子吗?难道从我走后又有人被叫二赖子了,不过也有可能,毕竟二赖子一死,咱村就没有叫二赖子的了,时间久了再有人被叫这个名字也有可能。”
还没等秘书开口呢,六爷就已经为此找到了理由。
确定了此二赖子就是彼二赖子之后,秘书的脸色好像见了鬼似的,震惊道:“小叔,你是不是记错了?二赖子叔活的好好的呢。”
“胡说八道!那么重要的事儿我咋可能记错,当年我酒醒之后,还特意探了探他的鼻子,都没气儿了。”
看着小叔言之凿凿的样子,秘书又有些糊涂了,他再次开口向对方确定道:“小叔,你说的二赖子是不是咱村村西头那个会劁猪的二愣子?”
“除了他还有谁?他家里还好吧,当年我酒醒之后,害怕被抓,就把身上的钱一分为二,一部分塞到二赖子兜里,另一部分用来当路费。他家现在要是过的不好,麻烦侄子你帮我把那小院儿卖了,卖的钱一分为二,一半儿你留着,另一半儿就当是我给他家里的补偿了。”
话还没说完,秘书就打断了他的话:“小叔,你确定自己真没记错,人家现在可活的好好的呢!”
“真活着?”一回不信,两回不信,可侄子现在这副样子做不了假。
“活的好好的呢人家,说起来二愣子书和小叔你年纪差不多,那人家身体可比你好多了,那可真是老当益壮,今年他媳妇儿还给他添一个小闺女呢,我前段时间还去他家喝满月酒来着。
不过别看二赖子叔长得不咋样,但人家那小闺女长得可水灵了,我看的都眼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