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突然向盛纮提出要习武,可是把全家上下吓了一跳。
盛家是书香世家,盛家老太爷探花郎出身,盛纮也是两榜进士,现任扬州通判,怎么算都属于文官。
可以说盛家的根本就在于诗书,从没人想过练武走武将一路。
更何况大宋建国后,一直重文抑武,文人社会地位极高,相反武将就差点。
王刚放着读书人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不做,反而要去练武,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务正业。
盛纮惊讶一阵子后,并没有立刻开口拒绝,反而对王刚问道:“枫儿,你为何要习武,难道是学文枯燥,你受不了苦?”
王刚不卑不亢道:“我想学武,但也不会放弃书本,我将来想当一个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大将军,大丞相。”
盛纮被王刚的话逗乐了。
“你小子还想当大将军,还想当丞相,你爹我都没那么大的野心,将来混个三品荣休足矣。”盛纮笑道。
一旁的坐着吃饭的王大娘子,冷笑道:“一个庶出的孩子,还想当丞相。”
听到王大娘子的讥讽,王刚倒是没什么,反而是盛纮变了脸色。
“我也是庶出的孩子。”盛纮冷冷的瞥了眼自己正妻。
王大娘子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救道:“官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纮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妻子,转头看向王刚说道:“你有这种志气为父很高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脚踏实地,先考个功名回来。”
王刚说道:“父亲,我没说不参加科举,我是想文武兼备,一边练武,一边习文。”
盛纮摇头道:“你还小,精力有限,分心练武,势必会耽误功课,况且我盛家以文传家,也不是武将世家,没人能教你武学。
况且武艺只是小道,撑死不过百人敌,兵法才是万人敌的大道。”
王刚眼珠一转,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父亲,我听闻祖母当年是勇毅候府的大小姐,她应该认识不少武艺高强并且熟读兵法的人吧?”
没错,王刚要练武就是要与盛老太太拉上关系。
既然决定在盛府待上几年,王刚自然要为自己谋划,他可不想陷入后宅女人的争斗之中。
“老太太的主意我可不敢打。”盛纮笑道:“我可以帮你去问问,老太太同不同意可不敢保证。”
王刚心里一喜,嘴上恭敬道:“多谢父亲。”
盛纮捏着胡子笑道:“难得你肯上进,不管学文还是习武都是好事。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以后没毅力,无法做到文武兼备,就给我乖乖念书去。”
王刚再次向盛纮一拜,然后才退出房间,并没有与盛纮和王大娘子一起用餐的意思。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一起用餐。
盛府规矩极大,只有嫡出的孩子才能与父母一起上桌吃饭,其他孩子平常都要回各自的院子与小娘一起吃。
只有逢年过节,举办家宴,大家才会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等王刚回到林噙霜那里,前厅的事已经传到她耳朵里。
“枫儿,你怎么好好的想练武?”林噙霜给王刚盛了一碗粥,说道:
“你父亲最看不起那些五大三粗的武人,你别惹他不高兴。”
“孩儿觉得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又能与老太太套近乎,百利无一害。”王刚实话实说。
林噙霜不以为然道:“后院老太太瞧不上我,一定不会同意你练武。”
王刚喝了一口粥,心里颇不以为意。
林噙霜看儿子不搭话,自顾自的说道:“要说我刚来盛府的时候,老太太对我极好,可自从我嫁给你爹,她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王刚喝着粥,却是不敢搭话。
因为他知道盛老太太看不上林噙霜的原因,但是身为人子,总不能当着下人的面说母亲不是。
当年林噙霜也是官宦小姐,父辈与盛老太太还有旧。
可惜林噙霜的父亲犯了事,连累全家,男子充军,女子卖身入贱籍。
林噙霜当时年幼,林老太爷使尽了手段,总算保她一命,将之送到盛老太太身边抚养。
盛老太太看在故人面上,也是把林噙霜当亲生女儿养,甚至准备给她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将来找个靠谱的婆家。
偏偏是林噙霜自己,享受惯了盛府的优握生活,不想外嫁,还主动勾引当时年少的盛纮,私定了终生。
这事被盛老太太得知后,立刻改变对林噙霜的态度,觉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再加上后来林噙霜使小聪明,与王大娘子争宠,完全变成了盛老太太最讨厌的人,能给林噙霜好脸色才怪。
林噙霜可能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过她以为只要牢牢抓住盛纮的心就行,盛老太太根本无关紧要,也就没了缓和关系的心思。
王刚放下碗快,觉得还是要提点一下自己这位母亲。
“娘,其实咱们盛家有两根顶梁柱,你可知道?”
林噙霜说道:“顶梁柱自然是你爹,那另一根呢?难道是老太太?”
王刚摇头道:“娘,你只说对了一半。老太太确实是顶梁柱,可爹却不是。”
林噙霜愕然,没想到儿子会给出这样的答桉。
“枫儿年纪小,阅历少,你爹贵为两榜进士,现又是扬州通判,前途不可限量,怎么不是我盛家顶梁柱?”
王刚摇头道:“爹固然前途远大,可如今毕竟只是六品通判,是不足以支撑起盛家的。
我盛家真正的支柱其实是老太太和王大娘子。”
“什么?王大娘子!”林噙霜激动的叫起来,引的正在吃饭的盛墨兰主意。
“娘,你叫什么?”盛墨兰天真的问道。
林噙霜有些不太高兴,板着脸道:“好好吃你的饭。”
盛墨兰看母亲真的发火,赶紧低头扒饭。
“枫儿,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看我不拔了他舌头。”林噙霜以为王刚说的话,是有人教他说的。
毕竟一个年幼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些来。
王刚摇摇头道:“娘,你先放下私人恩怨,细细听我说。”
林噙霜置气道:“你一个孩子懂得什么。”
王刚笑道:“古时甘罗八岁拜相,谁说孩子不能有见识了,娘你可别小瞧人。”
林噙霜也读过书,自然知道甘罗是什么人。
“你个小孩,还敢自比甘罗!”林噙霜嗤笑道。
王刚抬起头道:“若是我和甘罗生在一个时代,谁强谁弱还不一定。”
“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谈阔论。”林噙霜好笑道。
王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老太太和王大娘子是盛家支柱,自然有我的道理。
先说老太太,她本是侯府千金,从小养在宫里,背后人脉通天,只要有她在盛家一天,谁都不敢小瞧我们盛家人。”
林噙霜没有反驳王刚的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在盛纮没中进士之前,盛家有衰败之势,是盛老太太放弃改嫁,留在盛家苦苦支撑家业。
盛纮属于盛家二房,上面自然还有一个大房,全靠老太太,二房的产业才没给大房吞掉。
就算林噙霜自己,也是拖了老太太的福,才能脱了贱籍,摆脱为奴为婢的命运。
“这算你说的对,但是王大娘子呢?你又有什么理由。”林噙霜还是有些不服气道。
王刚叹口气,说道:“爹能当这个扬州通判,除了自身才华外,其实多亏了王大娘子背后娘家谋划。
王大娘子嘴上一直挂着的我爹配享太庙,实在是项了不得的成就,足以福荫三代。”
林噙霜不服气道:“他王家人多了,也没见几个出色的,你爹怎么会靠他王家上位。”
王刚摇头道:“王家人不能出头,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受到最上面的打压呀!”
林噙霜勐的一惊,意识到王刚说的是谁,全身打了个冷颤。
“枫儿,不可妄议圣人。”林噙霜捂住王刚的小嘴,然后喝退了所有下人,就连最心腹的嬷嬷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