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县令。”
公孙青玥取出玉印,照在画像上,“现在自首,尚有活命之机,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画像上的神光被玉印一照,当即就有黯灭之状,连传来的声音都变小了。
但任子和却是依旧没有自首的意思。
“上使说笑了,下官做的事情下官自己清楚,不抄家灭族都算好了,怎么可能有活命之机,”任子和冷笑道,“负隅顽抗尚有一线生机,投案自首,才是死路一条。”
“上使,下官承认你棋高一着,以雷霆手段打得下官措手不及,但想要从下官这知道什么,也是休想······”
“噗通!”
任子和的话还未说完,师爷就直接跪了下来,“上使,我愿自首,我愿戴罪立功,我是任子和的师爷,任子和的事,只要是小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打脸来的如此突然,以致于任子和的话都被打断在咽喉,有种如鲠在喉般的感觉。
虽然任子和没将师爷拉入伙,但作为关系密切的心腹,他经常支使师爷替自己办事,真要是让他将所知一一道出,说不定还真会被推敲出什么。
“师爷,你可想好了,本官所行之事干系重大,你就算是自首了,也免不了一死。”任子和阴森森地警告道。
“但至少,能让家眷幸免,不是吗?”姜离含笑插言道,“任县令,你是不怕抄家灭族,可师爷应当不像你一般狠辣无情吧?”
他这一言道出,江怀民身躯一震,显然是被说中了点。
任子和狠得下心,能够抛弃家眷,可江怀民不行。他就算是最后免不了一死,至少家眷能得以保全,而若是负隅顽抗,很有可能举家尽灭。
该如何选择,无需多说了。
对任子和再如何忠心,也敌不过家眷的活命机会。
“你就不怕本官对伱的家眷不利吗?”画像上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江怀民,你最好谨言慎行,否则的话,他日本官定要让你之家眷尝尽世间所有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画像上的神光彻底黯灭,任子和已经撤离了信标。
而他的话语,也让江怀民心神剧震。
因为以常理来讲,代表正义的一方是有底线的,不会把事情做绝,而那些邪魔外道则是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邪魔外道的威胁才格外有用。
但是······
江怀民抬头看向闯入的一男一女。
“你看我们像是那种烂好人吗?”姜离指着自己说道。
他们二人姿容不凡,气质出尘,恍如神仙人物,可那淡漠的眼神,却似在告诉江怀民,这边虽然看起来是正道,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把事情做绝。
尝尽世间酷刑可能做不到,但灭人满门,十有八九是能下得了手的。
看起来是神仙人物,可真要评价行事作风,说是雌雄双煞,也不冤枉。
所以江怀民还能怎么办呢?
“我都说。”他闭上双眼,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
现在要是灭门了,那也别管以后了,任子和的威胁连作用对象都不会有。
反之,至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且看这雌雄双煞的厉害,任子和也不一定就有以后。
······
······
另一边,任子和断去联系,面色阴沉地看向医者,“我们走。”
离开此地,哪怕会在离开景云县后丧失力量,任子和也顾不得了。
公孙青玥有玉印在手,任子和几乎可说是见面死,根本不敢见到公孙青玥。想要活命,他只能擅离景云县,牺牲一身实力,乃至于牺牲自己的家眷。
可他的话音落下,却不见医者有行动。
“走不了了,”医者低叹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何况他们说的还不是谣言。你我沟通的书信,你应当还留着,此地的痕迹也来不及清理,更何况还有曹元龙在他们手中。”
也就是说,他们要是走了,就完全坐实了太平教制造旱灾之事,甩锅都没法甩。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
医者又一次说到此言,只是这一次,所包含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不可使知之,所以他可以操控民心。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专利。
因民不知之,所以信起来是格外的虔诚,反对起来也是格外的顽固。
之前说这句话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不愉。
“一群愚民。”医者忍不住低声骂道。
他掀开兜帽,露出俊逸的面容,看向其余众人,“人证和物证,必须夺回,夺不回也要销毁,诸位,轮到我等向黄天奉献了。今次若不成功,便成仁。”
“苍天已死。”医者握拳道。
“黄天当立。”
无论是身旁的黄巾力士还是三条化蛇,都露出狂热之色,齐声回道。
任子和看着刚刚还一副从容姿态的医者露出如此做派,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如何表现,只觉一股寒意突然从心底升起。
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跳到了某个大坑当中。
“医者,我等需要增进实力。”化蛇首领说道。
“允了,”医者眼帘微垂,“便让兄弟们为黄天尽最后一份力吧。”
话音落下,化蛇首领身形一变,翅膀撑破了长袍,再度恢复了妖兽之形,和其余两条化蛇一起游向后方。
姜离打杀的那条化蛇尸体就在那里。
三条化蛇同时扑向尸体,一时间,撕咬声,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妖属道果最通用的演绎之法,便是吃人,亦或者说享用血食。血食不但能让大多数妖属道果进一步融合,还能大大裨益他们的功力,所以才会各方势力才能轻易培养妖修。
而那化蛇,其本身也是人,并且他的血肉可比常人要补的多。
非但是他,还有其余被姜离等人所杀的黄巾力士和律令······
当那一条化蛇的尸体被吃成粼粼白骨之时,三条妖性上头的化蛇同时眼露饿狼般的绿光,转向酒肆的方向。
然后,他们飞速游向酒肆方向,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