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莹身子僵住，很抗拒。
“不要勒着我，我很不舒服，也请你不要把你对下作贱人的情绪，带到我的身上来！要心疼，去就是，没人拦着你！”
顾尛稍许松开了几分，并没有放开她：“我知道你生气，可我真的不是心疼她。”
他臂膀绷紧，赵梓莹挣不开。
心里愤怒，可她真的没力气再跟他扯。
她放弃挣扎，沉默以对。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的在深夜里沉默着。
兰心察觉到里头的一夜冷寂，很早就敲门进来：“天亮了，顾大人该起了。”
顾尛起了来。
一夜未眠，眼下有些泛青。
下床看到兰心低着眉，脸色不好的样子，叹气。
都改口叫“顾大人”了……
赵梓莹才睡着没一会儿，但心里有事便浅眠，听到了他起身的动静。
维持着背对着床沿的睡姿，没有动。
虽然他没趁着她睡着悄悄去看林安氏，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对林安氏的心软、却对她狠心的事实！
何况，今日不去，未必明日、后日都不会偷偷寻了机会去，不是么？
顾尛收拾好自己，坐回了床沿。
听她呼吸就知道，她醒着。
“抱歉，昨天都是我不好，我确实应该站在你这边，替你讨回公道。”
赵梓莹睁开眼睛，呼吸也放缓了下来，等着他的解释。
顾尛俯下身，下巴轻轻搁在她手臂上，说：“说真的，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那么好，我发现，我对你确实是心动的，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心动？
有感情？
不痛不痒的两句话，就想一笔带过他昨日偏袒带给她的伤害么？就以为她会感激涕零，感谢他不值钱的心动和感情吗？
赵梓莹失望，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愉悦相处带给她的所有开心快乐，全成了讽刺！
做再多，有什么用？
给了一次又一次机会，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抵不上人家两滴眼泪？
“一颗心里头住了太多人，太拥挤。”
过了许久。
赵梓莹终于开口，带着不明显的鼻音和沙哑。
顾尛轻抚着她的手一顿。
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样的环境下谁的心能做到专一？
说实话，他心里也理所应当是这么认为，但他也没纳妾不是吗？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收！这些她都是知道。
“我们成亲两载有余，就算从前没什么感情，我都没纳妾，现在也没这个打算。我们好好相处，感情一定会比现在更深厚。”
心都不专一，离纳妾还会远吗？
现在不纳妾，不过是因为现在还对她的身子还感兴趣、没跟从前的自己分出胜负罢了！
或许，他根本只是怕赵家、怕她会弄死林安氏，才不肯跟她和离！
说不定，背后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等她再被哄骗、失去警惕时，再合起伙儿来算计得她身败名裂，到时候，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休妻另娶了？谁还能把错处归咎到他们这对狗男女的身上去？
赵梓莹心里塞了一团淤涩，明明有很多话想质问他、反驳他，可到了嘴边却突然没了那个冲动。
她想，他终究不是三郎！
争执也是没有用的！
他不会反思，只会在她身上找原因，把错都归咎给她！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阳光被素白的窗纱滤过，落进屋子里，冷白的像是铺了层霜雪。
她一直不说话。
顾尛心里烦躁，可也不能一直等下去。
他站了起来：“我去上衙了，晚上我会早点回来。有什么事，随时叫人来衙门叫我。”
若是之前。
赵梓莹会坐起来，替他理一理衣襟、询问他东西是否都带上了。
顾尛挺喜欢她晨间半梦半醒时的叮嘱，觉得她可爱，觉得气氛温馨。
可今日，她回应他的，是同样的无动于衷。
他总归不习惯。
***
赵家还以为顾尛终于长脑子了。
没想到他竟在别家的席面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护着欺负赵梓莹的贱人，这叫他们怎么能忍？
“不是喜欢护着贱人么，让你去护！”
“年纪轻轻当了大员，很了不起，不把妻子岳家放眼里是么！就让看看好脾气的岳家，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
“还有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都该收拾！”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
顾家的生意被多方围剿，面临破产危机。
顾母喜欢结交权贵。
可赵家摆明了要清算回来，谁敢帮着顾家？
但凡赴宴，没有一次不把脸丢进了回去的！
回去后，顾母忍不住破口大骂。
骂赵家狠毒，骂赵梓莹娼妇，骂他们不得好死。
不出一个时辰。
不是摔了跟头、就是磕掉了牙！
顾母又恨又怕。
终于知道，自家宅子里确确实实全是眼线，她从前咒骂赵梓莹的话，赵家什么都知道！如今赵梓莹狠了心，赵家也便不肯容忍了！
“她怎么敢！这贱人……啊！”话还没说话，一颗石子以千斤之力狠狠砸在她另一条完好得腿上，“哎呀！来人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顾大夫人站在屋子外，面无表情。
顾大爷想要进去，被她拦住！
顾大夫人冷着心肠，低声道：“三弟和婆母若是再学不会尊重人，顾家迟早要毁在他们手里！你心疼她、心疼你弟弟，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吗？顾家毁了，她的前程要怎么办？”
她轻抚小腹，难过垂泪。
“这个孩子，又要怎么办？你若拎不清，我不会把它生下来，再叫他们连累了一辈子！”
顾大爷愣住：“你又有孩子了？”
女儿已经八岁。
而他因为妾室算计，伤了身子，大夫说他几乎不可能再有生育能力。
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没想到妻子又怀孕了！
这么得来不易的孩子，他怎么舍得！
顾大夫人握住他的手：“赵家是有涵养的，不会太过分！也该让她受点儿教训，这里是皇权中心，不是她可以嚣张发疯的地方！”
“夫君！你该去劝劝三弟，如果他真的那么舍不下那寡妇，就放过郡主吧！你们都只记得她爱三弟，却忘了她杀过多少人！真若是将她的心碾碎了，顾家、那才真的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