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
这明其应该是个队长,但具体负责哪一块,徐时不清楚。
一到局里,明其就把他交给了其他人,而后他就被安排到了一个接待室中。他在接待室中等了大约有个十来分钟,明其才又出现,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一手拿着一杯茶。
徐时意外地看着他把这杯茶放到了他面前。
而后,明其在对面坐了下来,目光在徐时脸上转了一圈后,低头翻开了他带来的文件夹:“徐先生,5月29号凌晨两点半左右,你在哪里?”
徐时的目光从那杯茶移到了他身上,答道:“在家里睡觉,山水兰苑,18栋104室。”
“闯入你家中的那两个人,你认识吗?”明其又问。
徐时回答:“不认识。”
“那他们闯入你家中的目的,你清楚吗?”明其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时神情平静,摇头回答:“不清楚,或许是想进来偷东西吧。我和我朋友这两个月一直在外地,那天中午左右才回来的。他们可能也没想到我们有人在家吧!”
明其闻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接着又问:“你把你朋友送去医院后,去了哪里?你朋友伤得挺重,送到医院之后就直接抢救了,但你并没有在那边等抢救结束。”
徐时回答:“我当时担心那两个人逃掉,所以又回山水兰苑了,但回去后发现警方已经把人带走了,我就又离开了。之后,去找了朋友,让他帮忙安排了人去医院照顾我朋友。”
“那你呢?”明其一边刷刷记着,一边追问。
徐时回答:“我有事。”
明其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继续记录。片刻后,他放下笔,道:“那两个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基本确认了,其中一人是个通缉犯,和好几桩案子都有牵扯。另一个人,虽然不在通缉名单上,但他的指纹曾出现过在两年前外地的一桩重大案件中。接下去,这两人应该会被移交到外地,去配合那边的调查。”
徐时点点头,不置可否。
对于这两个赏金猎人是什么结局,徐时并不感兴趣。
明其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忽问:“我之前看资料,发现徐先生曾被某特警部队外聘为培训顾问,说来也巧,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我那朋友叫梁超,不知道徐先生认不认识?”
徐时心中不由一紧。
徐时这个身份,正常来讲,很多信息应该都是查不到的,比如他这段被某特警部队外聘的经历。
可明其既然已经查到了这部分,那应该也已经查到那桩杀人案了。
而且,明其这话,摆明了就是试探。
被某特警部分外聘的是真的徐时,不是他。明其的那个叫梁超的朋友,或许真的徐时认识,可徐时不可能认识。
更关键的是,既是试探,那这个梁超,真的存在吗?
杯中茶叶沉浮,徐时目光扫过那翠绿的茶叶,而后微微一笑,道:“明警官可能弄错了,我没去过什么特警部队,你那朋友,就更不会认识了。”
明其微愣了一下。
徐时这回答,实属让人意外。他想过徐时会说认识或不认识,可他没想过,徐时直接就否认了特警部队的那段经历。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他不好确定,眼前这个徐时,到底是真徐时,还是假徐时。
明其回过神后,不由得低头笑了一声。
他弄错是不可能的,眼前这个徐时肯定也清楚这一点。可他还是这么说,是觉得否认就可以和那个徐时撇清关系吗?
当然不是。
明其的问题是试探,那徐时的回答也是个试探。
他在试探明其对徐时这个身份的态度。
既然明其已经查到了徐时这个身份背后牵扯的那些事情,那么就应该清楚当初那个案子并未撤案。也就是说,虽然当时警方没有对他发通缉令,但他还是杀人嫌犯。
明其如果确认了他就是那个徐时,那么正常来讲,应该是要先控制住他,然后联系少安市那边警方,看是移交还是怎么样!
徐时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明其抬起头,笑意还在嘴角,道:“那有可能确实是我弄错了吧。”
徐时紧着的心,却并未松开。
明其这回答是他想要的,可这回答同样也代表着某些问题。比如,明其当然不可能弄错,那么他现在顺着他话的说自己弄错了,是发现了他不是真的徐时吗?
如果明其猜到了他是顶替的徐时的身份,那就意味着,明其十有八九也猜到了他是个卧底。
再联系明其和阿西木之间的关系,很难说明其到底是站哪边的。
好在这时,明其又说道:“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徐先生可以走了。”说着,他合上了文件夹,站了起来。
起身后,他忽又瞧向了桌面上那杯茶。
徐时一口未喝过。
“这茶叶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徐先生要是没那么着急,可以尝一尝再走。”说着,他拿起文件夹,夹在了胳膊下,又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门外有人,待会你走的时候,他会送你出去。”
“好,多谢。”徐时看着他,淡淡说道。
明其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走了出去。
徐时低头,目光落到那杯茶上,犹豫了一下后,拿起来抿了一口,滋味确实不错,清淡爽口,回味甘甜。
但他并未再喝第二口,放回去后,就起身往外走去。
门外确实有人,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看到他出来,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就领着他往外走。
县公安局不大,两栋三层楼,加一个院子,便是全部。
年轻警察一路把他送到了院子大门口,才停下脚步。徐时一路走出了大门,又顺着门外的路走了一段后,才停下来,而后站在路边点了根烟。
他知道,那年轻警察还在看着他。
烟气袅袅而起,徐时眯了眯眼。
明其的态度,让人觉得有些困惑。
最后的那句话,更像是一种示好。
但身在这种局面之中,信任这种东西,是最不应该也最不能存在的东西。
徐时不会信任何人,包括明其,也包括秦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