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童记的商队从上京城西城门出,浩浩荡荡拉了四十多辆车,规模不小。
领头的是长盛镖局总镖头聂奎,生得五大三粗腰间还缠着两柄短刃,一看就是练家子,其余几十个护卫每隔两辆车左右各站一人。
“姜管事,童老板。”聂奎朝二人行礼,“此趟去程最少要五天,中间有两三天路上没有驿站,我听童记人说童公子有外不住店的讲究,不知你们可曾备下帐篷?”
姜湛点头,“都准备了,路上的驿站大多都是通铺,我家公子不喜与人同住,所以这些东西备得齐,聂镖头这边可有缺?”
聂奎大咧咧地笑开,“我们用不着,晚上能睡觉的只有几个,随便盖块布往那一躺就行,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准备好自己的就成。”
“多谢聂镖头提醒。”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上车吧,咱们出发。”
董娇带着春芽登车,姜湛驾马,镖师们整齐排开各自上马,大部队朝菱洲行去。
刚走了几百米,聂奎抬手示意商队停下打马出去。
“这位姑娘,我乃长盛镖局聂奎,不知姑娘拦驾有何贵干?”他拽着马绳左右踱步高声问。
董娇听见动静赶忙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看,总算来了!
她还怕沈姐有别的安排不与她一路呢,幸好没失算,原书里,沈清茹此行是请晋王派人相护去的菱州,毕竟三两下就把他身上奇毒化解的女子,什么条件不能答应?
不过这回沈姐没上晋王的贼船,那现在有他受的,嘻嘻。
“请问这是童记的商队吗?”婉儿见这人长得凶巴巴的,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见她能准确说出雇主的姓氏,聂奎放松警惕,应该是故意等在这的,“正是童记,你是?”
婉儿松口气,“我找童公子,我家小姐姓沈,想见童公子一面,不知可方便?”
“稍等。”聂奎驾马回商队,走到董娇的窗边,“童老板,前面有位沈姑娘找你,可认识?”
“熟人熟人,有劳商队稍等一会儿,姜湛,驾马过去。”
“是。”
马车行到沈清茹的马车前,婉儿通报,两人同时下车。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董娇故作吃惊。
沈清茹朝她施了一礼,“这两日三州水患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在别庄也有所未闻,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童公子一起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跟你一起也应该安全些。”
“还是沈小姐心地善良,不像我,哈哈。”董娇打趣道,“那就一起吧,反正都顺路,你东西可都带齐了?我们路上可不住驿站的,那些大通铺实在睡不下去。”
沈清茹也正有此意,“我有准备,你放心,绝不拖后腿。”
“那成,走吧。”她高声喊,“聂镖头!”
聂奎打马上前,“怎么了。”
“麻烦你把这位姑娘的车驾放在我马车后面,她跟我们一起去菱州。”
“行,那姜管事往前行吧,我来指挥。”
“有劳。”
随着沈清茹的加入,商队突破五十大关,帮沈清茹驾货车的是个小姑娘,聂奎看不下去叫了个镖师帮忙,小丫鬟才从风吹日晒中解脱出去。
董娇的马车是特地让庄明耀送去改良过的,里头极其宽敞,原本中开的格局改成了侧开,右侧坐垫宽度相当于一张单人床,这样行路的时候董娇就能舒舒服服躺在车里。
春芽一脸兴奋的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嘴里还不忘叮嘱:“公子,您若是能睡就睡一会儿,夜里住在野外奴婢怕不安全。”
小家伙一出家门反而靠谱起来,董娇侧了侧身躺好,“行,那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京郊附近的官道好走,一路并不颠簸,董娇忙里偷闲做了个好梦,待醒来时,大部队已经停歇准备驻扎。
看着附近高山丛林,董娇还真有些担心晚上会有熊出没。
“今晚住这里?”她下车问聂奎。
“嗯,旁边有河,生火做饭都方便,再往前走想寻水源不易,你不住驿站,这里整顿最好,马能喝水吃草,我们相对也安全些,河对岸来不了危险。”
“好,那就这里。”她应下招呼春芽下来,“你去准备一下,晚上拿我们买的海货熬粥,把肉干和咸菜分大家一些。”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姜湛,生火架锅。聂镖头,一会儿我家婢女做好饭你让大家都拿碗来打一些,虽说有干粮,但那饼子就水实在品不出味来,我们吃的多,不必客气。”
她可是在临走前特地让姜湛去会仙楼拉了整整一车的小菜回来,还有各种海鲜跟肉类的干货,这趟只要不是顿顿开小灶,吃到菱州完全没问题,之后童家还会源源不断送来,不必抠搜。
她与镖师们虽是雇佣关系,但人与人相交只有真诚以待,对方才会真心付出。
这趟少不了要让长盛镖局辛苦,多付出些也应该。
见他并非客气,聂奎也爽朗应下,虽说他们走镖时都习惯吃干粮,但若能喝上一口热粥,谁又舍得拒绝。
“行,既然童老板这么说,我老聂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他走到中间朗声道:“兄弟们,今晚童记管饭,你们拿上自己的干粮和饭碗,一会儿来打粥!”
镖师们高声响应,对于大方的主雇,他们向来更愿意多上心一些。
沈清茹这会儿也下车来,看见童乔的眼神微微一怔,他眼里并没有想用手段笼络人心的算计,反是真心实意想为大家做点什么,这令人好感倍增。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她走近问。
董娇往边上的石头一坐,拄着下巴,“沈小姐若是有做饭的天赋想帮就帮一下吧,毕竟我是不行,没这个技能。”
春芽闻言笑起来拆穿,“对我家公子来说,厨房就是战场,而他从来没打过胜仗,哈哈。”
董娇瞪她,“要你多嘴,罚你今晚少喝半碗粥!”
“公子!”春芽捏着长勺欲哭,怎么能不让她吃饭呀!
沈清茹失笑,这童家主仆倒是亲近,那丫鬟半点都不怕主,由此可见,童乔平时待人必定宽厚,不然丫头们不敢拿他开涮。
“婉儿,你带萍儿去帮忙。”
“是,小姐。”
沈清茹坐到童乔身侧的石头上,“可惜,我于烹饪,也没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