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暗暗记下这份情,反正她欠都督大人的已经不少,一次也还不清,索性就赖着吧,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补偿他就是。
她素来不是喜欢把报答挂在嘴边的人,顾承允待她真挚照顾,只要日后顾家有需,她必会赴汤蹈火。
这些话光停留在嘴上不过虚伪客套,所以她不想说,来日方长,日后总能寻着方式回报他的恩情。
“我知道了。”董娇淡淡道。
这平淡的回应在沈清茹看来非比寻常,面对来自三军都督的关心和问候都如此不屑一顾,难不成顾大人至今都未赢得佳人青睐?
好一个郎有情女无意,嗤,她还真是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对了沈小姐,如今菱州城里如何了?那些病倒的灾民救治了吗?”董娇哑着嗓子问。
沈清茹收住好奇在一旁坐下细说:“太子到了,已安排援军和百姓参与泄洪,官府发告示,参征的力役可免费领取米粮,城里大部分灾民已去应征,现在每日还来童记领粥的大多为老人跟小孩。
至于那些先前病倒的灾民,苏公子和庆安堂的大夫在负责,他们是遭人在水里下药,但好在毒性被稀释得淡,调理后已全部康复,没有大碍。”
原来如此,她是说为什么会一夜之间病倒一大批人,当时她就怀疑很可能是水源出了问题,毕竟菱州城里没有河流穿过,百姓想吃水,就得去固定的位置打取。
而这段时间灾民增加,负责水源的一直都是官府。
想到这,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真是恨自己没有强权。
“事情调查有结果吗?”
沈清茹摇头,“说是城里人群过于密集,官府每日定点投放的水桶府衙的人只负责放置和收取,并没有人看守,所以这次事故很难追查到投毒之人,后来太子一到,赈灾告示一出,大家心思也不在这事儿上,自然不了了之。”
意料之中,要是她能早清醒两日,赶在顾承允离开童记前起来就好了,起码把这事儿跟他说道说道,也好让他知道这菱州城的父母官是个什么黑心肠的东西!
……
顾承允到达刘炳的老家时,席东笱正带着一帮兄弟在赌坊里玩骰子。
这趟他跟着刘炳虽说只挣了些零头,但对于一个边远的郡县来说,这百把两银子也足够他挥霍大半年。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赌坊的荷官招呼着喊。
席东笱把脚往凳子上一踩,聚精会神的盯着那被倒扣着的土碗,“大!大!大!大!”
“你倒是开啊!墨迹什么呢!”他不耐烦的抬头。
可这一抬才发现,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小赌坊鸦雀无声,几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将赌坊包围,明晃晃的剑身闪得人眼睛生疼。
“你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他站直准备逃跑,可还没来得及动,脖子上突然冰凉。
阿知将长剑架于他肩头,“别动。”
“清人。”顾承允走进坊内低声吩咐。
“是!”影卫们熟练的将赌坊里的人统一抓走,剩下的事情他们会处理,不要人性命却能叫他们闭紧嘴巴的办法,他们多得是。
不消多会儿,整个赌坊人去楼空。
“你就是席东笱?”
“你……哎哟!”席东笱话还没说,就被阿知一脚踢在膝盖窝,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顾承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吧。”
“说什么?”席东笱莫名其妙。
“说你是如何炸的长梅县堤坝,火药从何处得来,说你为何要在菱州城打砸米行下药毒害流民,说你跟在刘炳身边这些年统共替他运送了多少银两。”
席东笱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眼前人竟将他的所作所为摸得一清二楚,可他跟在刘炳身边这么多年更清楚那位老爷是何为人,如果他把刘炳供出来,自己那一家老小必无全尸。
一瞬间,席东笱就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要么死在眼前这个男人手下,要么,死在刘炳手上,反正都是死,最起码保家人一命!
想罢,他转头就想借着阿知的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可他的想法早在顾承允意料之内,当他有这个苗头时,阿知便收了剑并且一剑柄敲在他背上,将人拍倒在地。
“想死?”顾承允走近,靴子踩在他脸上。
席东笱怒目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反正都是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呵,还硬气得很。”顾承允冷笑,他收了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阿知将人按住。
顾承允漫不经心道:“替刘炳卖命是死,出卖刘炳也是死,你倒是得了痛快,就是不知你妻儿老小,可受不受得住刑。”
“你……你说什么?!”
“本官的话,从不说第二遍,再敢装傻,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席东笱瞬间崩溃,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家眷已经被眼前人掌控在手中!官……他自称本官……席东笱内心的恐惧感突然袭来。
“……你……你到底是谁!”他颤颤巍巍问。
顾大人冷眸而视,“三军都督,顾承允。”
……
董娇的病情终于在前后煎熬了近七天后有了痊愈之势,而菱州城也因着太子的到来回归正轨,各地的百姓领了米粮回乡参与重建,原本拥挤不堪的城池终于恢复原本的面貌。
这日,董娇经过数日的调养终于好得差不多能出门了,春芽给她梳洗好换回男子打扮,瞧着眼前因病痛又瘦了几分的小姐心里不是滋味。
要是小姐这幅样子回京,被秋露姐姐瞧见,还不知道要怎么责备她。
“公子,你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碗饭!把瘦掉的肉肉都长回来!”春芽很郑重地叮嘱她。
董娇瞧着小丫头的模样好笑,但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她向来拒绝不了别人的善意,因此温柔笑着,“知道啦。”
收拾好,她带着丫头走出门去。
来来回.回已经在菱州城折腾了半个多月,如今城里恢复原状,来菱州的百姓自然减少,更多的是城里本就吃不起饭的那些乞丐。
灾民撤了,她这粥棚也是时候结束了。
本以为原先的流民已经走得差不多,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