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失笑摇头,“吕大人,童记自开业至今,总营收都不足一千万两,何来一千四百万之说?童记去岁开业时,第一个月营收不超两万两,就算前半年翻倍递增,也得今年七月才能营收过百万,八月时童记的确创了新高,一月营收二百三十万两,但九月开始因为玉容膏的减销又跌回一百来万,十月更是没破一百五十万,哪儿来这么多钱进童记的口袋?”
九月沈家出事,沈清茹的玉容膏就断了,十月东边的生意还在扩张根本没有营收,加上她和姜湛不在京里龙氏暗中打压分流了童记的生意,整个十月最是低迷,如今十一月还没过完,她上哪儿捞那么多钱?
况且更重要的是,姜湛九月中就将之前的底账全部上交,等于九月十月的营收还没计入他们的统算范围内,童记就是偷也偷不来这多出的六七百万两银子!
吕提审见她对自己铺子的情况了如指掌稍稍放正了态度,“你月月都亲自上童记查账?”
“每月月末的账目封条都必须由我检查后亲自封存,我自然清楚童记每月营收的真实数目,大人若实在不信,还可上裘氏布行、周氏布行、千金楼、会仙楼、同兴镖局及周庄作坊等地提取进货账目及出货账目核实童记的生产量,童记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一口气窜改六家合作商的对公账目,清不清白,把这些结合起来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听她说完,那些平时拿着刑具随时准备上手吓唬犯人的狱卒都愣了,这刑部大牢里待过的犯人千千万,但这还是第一个敢跟提审如此叫板的商贩,如果童记真像她说的那般干净,她的确有底气如此对峙。
吕提审也是被董娇这强硬不屈的态度给弄迷糊了,虽然他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把这案子压着,但赵老爷子提过要找机会敲打童乔,可上刑是给不配合的囚犯用的,这人把自己交代得一清二楚,他就是想找麻烦也没理由。
“行了,本官晓得了,你说的这些本官会派人去查实,如果核查回来发现与你说的不符,大刑伺候!”吕提审略显尴尬地瞪着眼道。
董娇微笑,“那就请大人尽快核对,还草民清白。”
……
十一月二十六,闵天磊带着妻子从通州提前出发赶到上京,这趟老两口都想好了,先去桑园看望一趟董老太君和女儿,再悄悄去童家看看小孙子,待到十二月初一时,闵大人再独自进宫述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闵家小院落脚,闵夫人习惯性的先叫人上童家给阿娇说一声,岂料没等来董娇,反倒把火急火燎的樊嬷嬷给招来了。
“老爷,夫人!你们快想办法救救公子吧!”樊嬷嬷一进屋见闵夫人和闵老爷立马跪下磕头。
闵夫人见状心慌了,“这是怎么了,赶紧起来说话,阿娇出了什么事?!”
“回夫人,十天前刑部突然到童家以偷逃税收贿赂官员的名义将公子扣押,如今已在天牢关了十天,我们全家都要急坏了!”
“偷逃税收贿赂官员?!阿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闵夫人笃定说。
樊嬷嬷点头,“是,公子于生意上一直十分谨慎,税收更是从未少纳一分,就怕以后出事说不清楚,可还是遭了道!这次就连京兆尹魏大人也一同下狱,王爷让我们不要联系官员免得再被扣个官商勾结的罪名,所以童家十分被动,如今童记的劳工在府衙闹了十来天也闹不动了,再拖下去,老奴怕公子出事啊!”
闵天磊皱着眉,按樊嬷嬷说的,阿娇得罪的就一定不是一般人。
“老爷!你赶紧想想办法,阿娇的身份不能暴露的!”闵夫人抓住闵天磊的袖子。
闵天磊拍拍她手背安抚道:“夫人别急,我这就去寻昔日的同僚上刑部打听消息,如今阿娇在天牢关了十天都没听见与董家相关的风声,那就说明她的身份还没在刑部暴露,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闵夫人被提醒这么一句也回过神来,“是,老爷说得对,如果阿娇身份暴露了董家不可能还安然无恙,那你赶紧去找人探探刑部的消息,秦王那边既然给樊敏提醒不要动用官员的暗示就肯定会暗中帮衬,我们别画蛇添足。”
“好,我这就去找人。”闵天磊说着往外走,想到什么又倒回来,“对了,你若是去桑园切记别走漏风声,董老太君她们如今在园子里什么也做不了,说了也是白惹她们挂心。”
“我省得的,老爷放心,你快去吧。”
“嗯。”
待闵天磊走了,闵夫人捏着手帕焦急的坐立不安,心里头实在慌乱得紧了,她只好找个话题去问樊嬷嬷,“孩子可还好?”
樊嬷嬷也静下来答:“一切都好,公子照顾得很仔细,什么都给的最好的,这五个多月来小少爷几乎没生过病,长得也壮,胖了五六斤了。”
听到昭郎一切都好,闵夫人稍稍放下心,也把先前六神无主的情绪压下。
“那就好,你回童家去把红俏叫来,我去趟桑园,在家里坐着也是坐着我还心慌,不如过去瞧瞧,见瑶瑶她们都好我也安心些。”
“是。”
樊嬷嬷回去安排,红俏很快来了闵家小院同闵夫人一起前往桑园,见门口的卫兵全部换了闵夫人本还担心会受阻,但那些卫兵一听她们是闵家人就直接放行,这让闵夫人大吃一惊。
入内同董老太君等人一聊才晓得,原来阿娇早已请秦王将桑园的监管权掌控,董家已不须再同从前一样如履薄冰的活着,这让闵夫人对秦王多了些好感。
看着比先前她离开时精神头好了很多的董老太君,闵夫人舒气道:“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回通州这些日子每每想到你们就吃不下睡不好的,如今彻底安全,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闵瑶扶着闵夫人轻皱眉头,“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我看你从进来到现在眉心就没舒展过,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董老夫人也道:“是啊,我瞧你精神不好,难不成闵家近来不顺?”
闵夫人一怔,她摸了摸脸,“没有的事儿,往年我们都是十二月初才到京都,今年为了看你们和昭郎提前走了好些日子,路上也没停过,我就是没休息好,别担心。”
二人闻言放下心来,董老太君感激地看着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后不会再那么难了,你且宽心。”
“嗯,都会好的。”
闵夫人又和她们话了些家常才告别离开,此时太阳已经沉落,小院里点起烛灯,她听下人说闵大人已经回来正要去书房寻他,才走到门口就发现书房门前放了个木盒子。
她躬身将其捡起,“老爷,你怎么把东西放在门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