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咬牙，浑身像被电触了一般难受，“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想起与她相识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以及去朝丽时那个男人看他极具攻击性的眼神，他知道，她心里已经住进了人。
虽然那个猜测很离谱，但当他知道她是淳安郡主，而那个男人是三军都督时，一切又都合理了。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让人吃味。
“我知道你我如今身份悬殊巨大，可我与你相识于微，在我心里你不是触不可及的公主，只是全力为家族复起舍弃女儿身不顾一切朝前冲的勇士。我钦佩你的勇气，欣赏你的魄力，沉迷你的品性，我喜欢你。尽管知道这份感情可能会给你造成负担，但我还是不想轻易放弃，或者说哪怕你不选择我，我也想守护在你身边。”
他真诚得让人心里发紧，董娇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一时语塞，她惯会商场上那套推诿的太极之术，但面对他人最直白的真诚时，往往找不到借口拒绝，因为你不忍心伤害那份真心。
董娇沉了口气温柔地看他，“姜湛，谢谢你能待我这般赤诚，但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愿你在我身上投入不必要的时间耽误自己，我已有认定之人，不管以后会经历怎样的风雨我都认定了他，所以不要为我做无意义的等待。你我之间利益共生相辅相成，我希望我们能成为超越爱侣更似亲人一般的存在，而不是被儿女情长所束缚，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因为爱情不能牵扯利益，我不愿真心蒙尘，望你能体谅理解。”
面对她同样坦诚的拒绝，姜湛心里只有遗憾，她总是坦荡豁达得让人无法对她生怨，也因如此，叫人愈发舍不得放下，哪怕飞蛾扑火也想争上一争。
“那个人是顾都督吗？”
“是。”
本不该暴露的关系，可姜湛既然问了，她也不想隐藏，她和顾承允没什么见不得人。
姜湛蓦然一笑，“如果确定是他，我似乎也没那么不能接受，毕竟大梁的玉面杀神，镇守北疆的常胜将军，他配得起你。”
话尽于此心照不宣，董娇微微颔首笑回：“我没权利左右你的感情，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封闭你的心，我希望你幸福。”
“我亦然，童乔，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告诉我，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到你身边。如果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那我希望你清楚，不论将来怎么样，我姜湛必无条件站在你身后，助你万事一臂之力。”他喊她童乔，就意味着他依旧还是把她当做自己最信赖的那位合作伙伴，他不会拿自己的感情作为束缚她的枷锁。
董娇感激点头，“谢谢你，姜湛。”能被这样优秀且知礼的人倾心，是她的幸运。
姜湛微笑，“你永远不必跟我说谢谢，我甘之如饴。”
……
明昭银号的生意不出意外很顺利传进太后耳朵，赵春荣往炉鼎中换上宁神的香料打趣道：“先前公主来娘娘这儿说要做生意时奴才还当是玩笑，没想到她回去就着手办了。魏九州寻得奴才报告此事儿时奴才都吓了一跳，公主竟一口气开了五十家铺面，童记就算再守法也不能这么信任呀，若不是魏大人说那银号体系架构十分完整，只要追偿时请官府出面合法缴收就亏不了，奴才才放下心来。”
太后微微吃惊，她示意婢女放下捶肩的小锤问：“一口气开了五十家铺面？董家哪儿来这么多积蓄？那孩子别是孤注一掷乱搞啊，这要是经营不善，宣平侯府日后怎么办？”
赵春荣兜着手靠近，“娘娘别急，这事儿奴才一听见就叫人去打探了，侯府封地的土地和铺面归还后公主就叫人全部盘了出去，一方面是不想继续让董家那些白眼狼占便宜，二也是用那笔钱周转，侯府本身的底子没动到什么。”
太后闻言松气，她方才是真的吓了一跳，那孩子做事向来虎头虎脑，她是真担心她最后亏得血本无归。
“那就好，这个鬼丫头干事儿还是那么莽撞，我真怕她出差错。”太后想着想着突然站起来，“走，去紫宸殿，哀家得跟皇帝说道两句，宣平侯府的生意好歹有明昭在，自家孩子哪儿有不疼的道理。”
“诶，”赵春荣快步跑到殿前，“备轿撵，太后起驾！”
不一会儿，车辇就从坤和宫开到紫宸殿，慧明帝此时正靠在软塌上看奏折，听见太后来，他起身候着。
“母后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慧明帝上前虚扶了太后一把请她到内殿坐下。
太后瞧了瞧四周，“方才听见点关于明昭的消息，实在放心不下过来与皇帝唠两句家常。”
太后意思很明显，她不是来为侯府说话，目的只关乎她那亲亲外孙女。
慧明帝失笑，“母后待明昭还真是胜过宫里的所有公主。”
太后轻叹，想到她那唯一的女儿眼里就露出惋惜，“你姐姐福薄，没能看到她那一双儿女长大，如今又只剩明昭一人，你叫哀家如何不偏心她？”
慧明帝顿了顿没说话，他一直知道太后因着那丫头对董家格外关照，从前董怀瑜还活着的时候都没见她待那孩子这般疼惜，偏偏董苒苒是个例外，被她疼进了骨子里。
他以前也好奇母后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那丫头，随着那孩子慢慢长大眉眼和亡姐愈发相似，他才明白母后是借人抒情，把对亡姐的爱都给了她的女儿。
“可是明昭在外闯了什么祸母亲要儿子亲自替她善后？”慧明帝笑着问。
太后瞪他一眼，“明昭在你心里就是个惯会闯祸的主儿？”
慧明帝朗声大笑，“哈哈哈，那孩子从小就不安分，您忘了她把吴大人家姑娘按在地上打的事情了？要不是后来吴家被调到青州，估计这两孩子现在见面得分外眼红。”
太后被慧明帝说起的往事逗乐，语气悠悠，“也不知那丫头到底随谁，怀瑜都比她乖顺，你姐姐年少时也没这么叛逆。”
“那就得问董家老太君了，”慧明帝耐着性子，“所以母后专门为那孩子跑这一趟是因何事？”
“说来这事儿还是我的示意，”太后轻叹，“明昭那边做了门生意，跟童记合作的银号，想必皇帝这边肯定听说了。童记从前就不是会偷逃税收的老实人，如今明昭与他家合作也算半个天家资产，所以哀家就想着好歹是自家孩子，就跟皇帝讨个好处护着她这生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