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金楼本来只是因达官显贵们频繁往来我们才留了点眼线在那边，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千金楼有何异样。可昨夜顾家和宣平侯府出事后，整座千金楼里的伶人小倌们全部出动，各方打听顾婉宁和明昭公主的下落，属下怀疑，这千金楼内定与顾承允有大关联。”长命回答。
李准眼神微眯，“查！给孤狠狠的查！如有必要尽数抓捕，如有反抗就地斩杀！”
“属下遵命。”
“去把顾婉宁带过来，让方兴文好好审上一审，务必从她嘴里撬出真话。”
“是。”
……
顾婉宁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就被长命带到一处更加潮湿阴暗的房间。
屋内有一个巨大的水缸，还有诸多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刑具。
顾婉宁小腿发软，本能的害怕走进这间弥漫着血腥味的屋子。
方兴文见人进来放下手中铁剪，立马换上笑脸，“呀，怎么对顾小姐如此粗鲁，快放开她。”
长命知道方兴文审人有一套，把顾婉宁扔在房屋中间的凳子上，扣上手铐与脚链，出去时还顺便特地锁了门。
顾婉宁听着落锁的声音愈发惶恐，满脑子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别紧张，顾小姐，我们特地请你来只是想问你几句话，只要你配合，一会儿就送你回家。”方兴文绕到顾婉宁身后阴恻恻道，“顾小姐，听说当年顾家出事后，你曾说忘却了很多记忆，可有此事？”
顾婉宁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男人她见过，常跟在太子身边，他能这么问自然是把顾家的底细都查完了，顾婉宁点头如实答，“是，我三岁那年发过一场高烧，醒来后就对家里出事那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方兴文转到顾婉宁身前，撩起她一缕头发于指尖把玩，“那你这些年和你兄长相处时，可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之处？或者说可有听他提过关于前朝的事呢？”
前朝，多敏感的词汇。
顾婉宁再笨此刻也明白这帮人为什么抓她了，她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回：“兄长自入伍后留京的时间并不多，在家时除了跟小楼哥哥他们偶有聚会外，便再没见过他与其他不甚相熟的人来往。至于前朝的事，我年幼时兄长曾给我讲过胤国覆灭的始末，同学堂里先生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方兴文拿起一旁的铁钳子，“顾小姐，撒谎的小孩可是要被惩罚的，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真话吗？”
见到那把钳子，顾婉宁感觉灵魂深处都在颤抖，她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顾承允把她呵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哪曾叫她受过半点委屈。
而眼前这人……明显是要对她用刑！
顾婉宁往后躲，又点头又摇头的，“我说的是真话呀，我干嘛要骗你啊。”
“够了！别再这演戏了！”方兴文怒喝道，“你可知顾承允乃是前朝血脉，他根本就不是你哥哥！甚至，他还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竟然帮着你的杀父仇人遮掩？你也不怕你爹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心安！”
他说得斩钉截铁，着实把顾婉宁吓得心头一颤。
但马上她又反应过来，不可能，那件事除她自己和顾承允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真相，除非是假山贼里出了叛徒，但顾承允不会允许这事儿发生。
而且方才董家姐姐也未曾提到前朝遗孤等事，哪怕她们对话被偷听都不可能如此准确，太子身边这人如此笃定，定是将去年的流言风波结合她方才梦魇呓语后来诈她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与哥哥一母同胞，他怎么可能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哥哥是三军都督，你们冒然抓我，若是叫他知晓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顾婉宁面露惊恐之色，大喊着给自己壮胆。
方兴文面色阴狠，“你不是都想起来了，还装什么？我告诉你，顾承允他就是个反贼！未有调令私自回京，还调动北部十万大军归朝，方才太子殿下接到消息，顾承允他要反！他要复胤！顾小姐，你可知瞒而不报是何罪？”
私自回京，谋反，顾婉宁飞快的从方兴文话中提取关键点，怪不得她和董家姐姐会被抓来此处，原来，是太子要对付顾承允！而她方才于梦境中无意识间脱口而出的话，成了太子利用的把柄！
若顾承允真的回京，太子又抓她来掣肘顾承允……那只能说明顾承允是接诏回京，真正要反的人是太子！
顾婉宁向来机敏，脑中瞬息万变理清所有关节。
“顾婉宁！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帮前朝余孽遮掩！你可明白何为国家？要先有国才有家！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若你再不说实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罢，方兴文用钳子夹住顾婉宁的指甲。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婉宁吼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啊！！！！”
指甲脱离手指，鲜血瞬间飞溅，钻心的疼痛让顾婉宁泪水喷涌。
方兴文夹住她另一根手指的指甲，“你说不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说！！！”
她虽然对顾承允还有怨怼，也明白她们之间始终有无法说算就算的家仇在，但是！当初亲手杀顾家人的不是他！她要恨的人更不是他！而眼前这人为了逼她屈打成招竟动如此重刑，那她就更没理由帮着一个要谋反的狗屁皇子去对付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
就算要清算，那也是她和顾承允之间的事，关！他！太！子！屁！事！
顾婉宁忍痛咬牙道：“若我兄长是前朝余孽，那我是谁？！我们顾家是土生土长的澜州人，是得了陛下眷顾才入京长居，若我兄长是前朝余孽，陛下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一路坐到如今高位！”
方兴文本以为眼前的小姑娘是朵经不得一点风雨的娇花，没想到她如此刚烈，为了达到目的，方兴文耐着性子引导，“若顾承允不是前朝余孽，你方才又为何会于梦中说他不是你哥哥，是杀人凶手，还让他还你父母？顾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苦你是真没必要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