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略一偏头，便见那只猫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化了人形，锁骨上的链子被他绕在指尖转来转去，见南棠看他，童竺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沈知渝顺着南棠的目光抬头，瞳孔猛的一缩：“阿曼……”他轻声呢喃一句，眼中迸发出一瞬的光彩，随后慢慢暗了下去……
“别哭了丑东西！”童竺仿佛没有看见，笑嘻嘻的望着他：“没死透呢，说不定能救。”
“阿曼是北羌活佛……”沈知渝眼神微动，顺势接道，没等说完就被童竺打断了。
“什么活佛，糊弄人的而已。”他说得坦诚：“我是妖，不过……妖也能救人，你这个妹妹，我救得回来。”
沈知渝看他半晌，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他的声音极度冷静：“阿曼当知我一无所有，这条命，我该拿什么来换？”
他活得现实，神佛普度众生尚且求个信众，那妖呢，总也要图点什么吧。
换？
童竺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半晌才止了笑声，只说：“不用你换。”
南棠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话里别的意味，她看向童竺，少年还穿着她给的衣服，声音清朗，面上一派愉悦，只那双眼睛有几分黯然。
童竺上前一步，凑到沈知渝脸上仔细打量：“姐姐养你养得不错，勉强有几分人样。”
沈知渝面上一僵，周身的悲伤气反而淡了几分。就听童竺继续道：“你害过那个凶悍哥哥，但你还活着，这很没道理……姐姐对你，似乎不一样？”
童竺看向南棠：“是因为喜欢吗？”没等回答，他猛地起身凑过去，在南棠脸边轻轻嗅了嗅，随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不是。”
他静静的盯着南棠的眼睛：“既然不是喜欢，那以姐姐的性格，能另眼相待的人，多半很有用。”
南棠不置可否。童竺转头看向沈知渝：“既然你对姐姐有用，那无需你换，这份情也不用承我的，你只管记在姐姐身上，好好待在她身边。”
他这话说得轻松，南棠的心却略微震了震，就见童竺半蹲在沈知溺身旁，掌上暗金色光芒流动。
“等等。”眼见他就要动手，南棠突然喝了一声，童竺没有回头，南棠的声音轻轻传来：“那用谁换？”
童竺身体一滞，他过了三百岁，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见他不回答，南棠一步一步走近：“我在问你话，如果不用他换，那用谁换？”
童竺僵了半晌，缓缓的回过头，南棠看见了他有些红的眼圈。半晌，少年轻笑了一下，那是个极其温柔的笑……
“姐姐……没必要事事这么敏锐。”他站起身：“有些便宜不占，是会吃亏的。”
南棠一把扯过他的链子，少年这次没顺这力道，骨骼和链子摩擦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南棠不知道这人的妖身是不是在流血。
童竺叹了口气：“别拽了……疼。”
“你还他妈知道疼？”南棠就骂：“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若能轻易改生改死，那人界大地早空无一物，妖鬼两族的烹人菜谱得有三百页了。”
童竺无奈的舔舔唇：“现在也很厚一本……”
嘶
南棠抬手要打，童竺下意识的闭了闭眼，连南堂自己都没意识到，镇妖塔早已收回系统背包，面前这个，是能轻易咬穿人脖子的妖。
“姐姐别气。”童竺看向沈知溺：“生死确有定数，妖鬼两族强行介入都有劫报跟着，但我不同，我天生就能拿东西换，不一定以命换命，我入世前清修百年，一成的修为都用不上。”
他笑了笑：“人族寿命尔尔，一个小丫头而已，我还换得起。”
南棠只一挑眉：“三百多的岁数，一百年的修为，其余都拿去喂狗了？”
童竺有些尴尬，他偷偷扯回了自己的链子，这姐姐下手真重，这一下比换命还难熬。
“你怎么说？”南棠看向沈知渝。
沈知渝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公主让我想想，说些什么才能让我即得了这好处，还能显得没那么自私。”
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童竺：“要不……我陪你睡一觉？”
“姐姐，丑东西恩将仇报。”童竺转头告状。
南棠却只看着他，神情没半分玩笑。这大概是童竺活了这三百岁，唯一一个对他的事儿比他本人更郑重的人。
“不如这样。”童竺叹了口气：“我相信姐姐的眼光，这次算你求我，若有朝一日沈公子飞黄腾达，补给我一个愿望如何？”
南棠神情有些复杂，她知道这话只是童竺的托辞，却不好阻拦，因为沈知渝当真会有这一日，一成修为换这个未必吃亏。
“阿曼应当知道，没有掌魂蛊的解药，我活不了多久。”沈知渝声音平静。
童竺却一摆手：“有姐姐在，你死不了。”
见两人不再说话，童竺只当默许，他想到南棠刚刚的话，叫了沈知渝一声：“丑东西闪开点，我要拿修为喂你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