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同样的方法,蓝迪塞尔给自己捧起了水,当他犹豫要不要用同样的方式为守墓人净化水质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在蓝迪塞尔和韩风都饮过水之后,毫不客气地趴在污水处大口饮用,将剩下的泥水全部装进嘴里。
蓝迪塞尔深深地看了守墓人一眼,对着韩风说道:“你的同伴似乎非常特别。”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韩风用最贴切的语句夸赞守墓人,后者没有因此骄傲,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守墓人像是有心事似的。
蓝迪塞尔说道:“拥有这样一副身躯,却能驾驭世间最极致的妖力,对你怀有着无比的忠诚而又不会骄傲自满,你这个同伴真是优秀。”
“守墓人身上的闪光之处,只有与他在一起相处久了才能体会的到。”
“确实非同小可。”
“哗啦。”守墓人从沙土中站起来,原来他为了挖开取水的地洞,已经有半个身子被沙土掩埋了,随着黄色的土石纷纷落下,守墓人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第三步的时候已经走出深坑,来到韩风身边,以背对蓝迪塞尔而又目光向前的姿势,对着韩风说了一句:“小心!”
他的声音非常细微,却像刀子那样插入了韩风的胸膛,让她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两下,但表面上仍旧神色如常,冲着蓝迪塞尔笑,甚至笑容更灿烂更真诚。
守墓人往前走去,像是从没发出过那个声音,肩膀耷拉下来站在了韩风身后,守墓人看着站在圆坑外面的白马,只有他注意到了,在韩风和蓝迪塞尔同时坐在马背上的时候,那捆的不算特别紧的马鞍随着两人的坐下而来回移动,白马后背都磨出血了,可它并未因为痛向蓝迪塞尔叫唤一声,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努力维持姿态的优雅,不敢有丝毫懈怠。
能让一只智商不高的动物忍耐疼痛的只有原因——暴力!
是暴力产生的恐惧让白马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出现,一定是这样!
蓝迪塞尔这个人很可怕,他的邪恶隐藏在柔和的外表下。
守墓人的细致入微是蓝迪塞尔和韩风都没有想到的,毕竟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从样子来看,实在与聪明细致挂不上钩。
“快上来吧,蓝迪塞尔!”韩风面色如常地与蓝迪塞尔说话,像是刚才的声音从来没有出现。
“马上。”蓝迪塞尔努力从土坑中爬出来,与守墓人比起来,他的身上就要干净的多了,“让我们继续前进吧。”
“好的。”
三个人继续前进,韩风距离蓝迪塞尔更加近了,对他的态度也更好,从表面上看,两人的关系快速升温,守墓人始终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路上不发一言。
终于来到了沙漠的中心地带,确如蓝迪塞尔所说,美丽的绿洲环绕着一处通向蓝天的砖塔,砖塔之上有着动物后足踩踏留下的痕迹,而从痕迹推断,曾经栖息在上面的生物其体型绝对小不了。
韩风走过去,看到一块块的砖石等距离的砌合在石塔的表面,它们的表面和内部被注入了强大的能量,这股力量如同春天的风,带来暖暖的生机,时至今日仍然感受的到。
韩风抬起头望过去,看那高塔的塔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尖,而是一处天坛似的圆形平台,立刻就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守墓人,在这等我!”这一次韩风没让守墓人跟来,因为守墓人行动毕竟没有她敏捷,她要快去快回。
蓝迪塞尔无比优雅的扶正马鞍,脚踩马镫坐在白马后背上,两腿微微用力白马就展开了翅膀。但他并没有着急跟上,而是将目光落在守墓人的身上,对他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地地道道的不死者,灵魂不会去往天国,也难以下到地狱。”
“是的,你说的对。”守墓人坦然地直视,毫无畏惧,更没有丝毫退却,尽管当下只有他和蓝迪塞尔两个,而他又对蓝迪塞尔没什么好感。
“如果我对你说不死者并非真的不死呢!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解决你永生的痛苦呢,你会否选择赴死。”
如惊涛骇浪拍下,守墓人万万没有想到蓝迪塞尔有此一言,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在这藏污纳垢的世界上苟延残喘了几百年,不知有多少个日夜,守墓人企图用双手贯穿自己的心脏,结束可悲的生命却都不能如愿。如蓝迪塞尔所说,他是地地道道的不死者,灵魂不能升到天堂也不能沉入地狱,守墓人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是挣扎,都在与不断在耳边低语的低语恶魔们作斗争,几乎每天都是如此。生命对他来说并不是可贵的,不是值得珍惜的,而是想要抛弃又不能做到的。
死,是守墓人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他曾经无数次的祈求神明赐予自己死亡的权力,可是无论如何得不到回应。永生对于守墓人来说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现在居然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有办法让他去死,对守墓人来说这个诱惑太大了,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绝望前行的人,蓦然看到了甘甜的绿洲。
你能想象吗,守墓人高大的身躯居然在颤抖,他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目光也因为蓝迪塞尔的一句话溃散了,动摇了,犹豫了,彷徨了。
守墓人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蓝迪塞尔踩住马镫的右腿说:“你是说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去死?”
“有办法,而且死亡的办法就在这里,你很快就会见到了,你一眼就能辨别出那是让你脱离死亡痛苦的唯一方法,敢不敢跳下去却要看你的勇气了。”话音落时,蓝迪塞尔踢开了守墓人的双手,驾驭白马飞上天追韩风去了,而守墓人则僵硬地站在原地,愣愣的发呆:“真的存在能够赐予我死亡的方法吗?我若干年来的渴求真的能够实现吗?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