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朝颜再次举起匕首,阮冰沁吓得瞳孔都在跟着震颤不止。
“报!”
一名侍卫忽然匆匆而来,“北齐使者抵达靖曦,说是北齐有意与靖曦联姻,已下旨赐婚三皇子迎娶阮姑娘为三皇子妃,眼下聘礼已经入城,城内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白朝颜握着匕首的五指骤然一紧,凌厉的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便是当初阮冰沁留给自己的后路!
北齐使者一旦入城,消息会即刻传遍整个靖曦,靖曦跟其他国家交战在即,需要北齐稳固后方才不会腹背受敌,现在的阮冰沁就是靖曦的功臣,也是靖曦和北齐联盟的枢纽!
倒在地上的阮冰沁,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到了!
终于给她等到了!
她原本那双因濒临死亡而震颤的双眸,转而朝着白朝颜看了去,惨白的脸上此刻全是小人得志的张扬和得意。
靖曦跟北齐联盟一定,白朝颜继续一意孤行,就是跟整个靖曦为敌。
白朝颜怎么敢?
这一局,终是她赢了!
只要她成为了北齐的三皇子妃,整个白家都要对她俯首叩拜,而那个手握屠刀想要取她性命的白朝颜,也不得不规规矩矩地弯下那骄傲的脊背,对着她恭敬请安。
阮冰沁扭头看向一旁的几名老将军,“还,还不将我扶起来?”
几位老将军深知现下同北齐联盟的益处,纷纷来到了阮冰沁的身边,甚至已然有人对着白朝颜抽出刀刃。
很明显,若白朝颜再想取阮冰沁性命,他们必不会坐视不理。
白朝颜似并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异动。
从始至终,她那双充了血的眸子,都在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大批的侍卫穿着着北齐的服侍,从靖曦王府门口一一而过,那一道道身影,犹如一根根针般,一下下扎在白朝颜的眼睛里。
她心口阵阵发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她阿父终其一生,最后反倒是成为了北齐求同盟的垫脚石。
她白家男儿拼战沙场,最后竟只值那一箱箱可笑的嫁妆。
北齐皇室!
北齐的狗皇帝!
早已濒临极限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这滔天的怒火。
白朝颜感到一股灼热顺着五脏六腑直逼向喉咙,她本能地张了张嘴,一股浓重的血气喷涌而出。
“噗……”
大滩的猩红色,染红了裙摆下的那双布靴。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紧跟着摇摇欲坠。
阮冰沁那小人得志的面庞,靖曦那几位老将军冷漠的嘴脸……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扭曲,黑暗铺天盖地袭来,白朝颜终是朝着地面栽倒了去。
一身直缀玄色长袍破风而来,墨发高束,发尾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曳摆动。
顷刻之间,原本站在院子里的人,早已跪了满地。
来人却不管不顾,只是一把揽过摇摇欲坠的白朝颜,紧紧将人搂在怀中。
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白朝颜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掀不起那沉重的眼皮。
阳光下,那乌金面具下暗藏锐利的黑眸,宛如繁星一般闪烁着。
却是看得人胆战心惊。
其中一位老将军反应倒快,避重就轻的解释道,“小王爷,是白家颜姑娘意图对阮姑娘图谋不轨。”
其他几位老将军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靖曦王府的侍卫统领听闻此话,不觉皱了皱眉。
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混淆视听,颠倒是非!
几位老将军反倒是一脸的坦然,仿佛并没有做错任何。
北齐白家人的死活同他们并无关系,靖曦能否跟北齐联姻才是他们在乎的。
然!
下一秒,一股强劲的风忽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几位老将军面色大变,下意识闪躲,却已然来不及。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是被陆南砚那挥起的阔袖,扫倒在了地上。
陆南砚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千里。”
千里沉声开口道,“王爷亲自审查过事发的战场,从打斗的痕迹来看,双方交战时所用的招式和布局,均是阮家军善用的疲敌之计,且纵观整个战场,并没有发现其他大规模的战术和布局。”
如此足以说明,围困白家的只能是阮家军。
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名老将军们,这会子可不是肚子疼胸口疼,而是脸疼了!
阮冰沁喉咙滚动了一下,心虚连同恐惧顺势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已故意将战场扫平,为何靖曦王还能看得出端倪?
“沙沙沙……”
有脚步声,朝着她缓缓而来。
紧接着,阮冰沁便是被人给提了起来,细致的脖颈被一只骨相好看的手卡紧。
面具下的那双眸毫无波澜,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个死人一般,“是谁给你的胆子,背叛了本王,却还敢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双脚腾空的阮冰沁浑身一抖,挣扎着道,“我,我只是想要帮王爷……”
这句话,提醒了周围的那些老将军们。
顷刻之间,他们便再次聚到了陆南砚的身边,帮忙当着说客。
“小王爷,此番正是靖曦同北齐联盟的好机会啊!”
“北齐有心除掉心腹大患,就算此番不是阮家出手,也会有别人家出手,阮姑娘是有错在先,但她的心却仍旧是向着靖曦的啊!”
“北齐有意同靖曦联姻一事,已然传遍全城,若这个时候阮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靖曦必会人心浮动啊!”
周围的进言声不断。
陆南砚却不为动摇,那修长的五指反倒越收越紧。
周身杀气渐浓,冷得所有人遍体生寒。
阮冰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渐渐紧逼而来的窒息。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波澜不惊,好似不被一切所动的男子,这一刻的她,终于开始害怕了。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靖曦王会不顾一切的要杀了她。
那几位老将军明明还想要再开口,可是面对那灭顶一般的威压,他们挣扎着动了动唇,却连一个简单的话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刻,所有人的头顶犹如压着一座巨山。
窒息而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