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臣?”
李善长瞬间紧张了起来。
面对朱标,纵然是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现在朱标平白无故说要感谢自己。
李善长不用想都知道指定没什么好事儿!
“殿下,老臣如今当个闲散百姓,整日耕田种地,倒也乐在其中。”
“若非年事已高,老迈昏聩。臣定要为大明鞠躬尽瘁,也绝不会告老还乡啊!”
听到李善长这话,一旁的蓝玉、朱棣眼中闪过一抹戒备。
朱标说的果然没错。
这李善长,也的确是个聪明人。
朱标甚至都还没说让李善长担任凤阳一地的知府。
可这老小子却直接说,自己只想当个闲散百姓。
话里话外,明显是拒绝朱标的一切任命。
而朱标又哪里听不出李善长话中暗藏机锋。
年事已高,老迈昏聩。
正是自己让他告老还乡的借口。
老小子这是用自己先前的话,来堵自己现在的嘴。
微微沉吟后。
朱标缓缓起身,迈步便要朝门外走去。
“既然如此,那孤便告辞了。”
看到朱标说完就要起身离开,李善长心中也是一阵得意。
不过表面上,依旧装出一副不胜惶恐的模样。
声音急切之中,甚至还带着丝丝颤抖说道:
“殿....殿下,可是老臣说错了什么?”
李善长很清楚。
朱标抬腿便走,足以说明他猜测不错,朱标这是要让他收拾凤阳的烂摊子。
可他李善长却根本不愿蹚凤阳这滩浑水。
他又不傻。
如今之凤阳,全国瞩目,天子静察。
但凡新到任的凤阳官员有半点差错。
在众人聚焦之下,哪怕微不足道的过错也会被放大数倍不止。
可在众人瞩目,天子垂青之下。
若是有功绩,也不可能算在新到任的官员头上。
毕竟朱标为了凤阳,一举斩杀一百二十八名官员。
如此郎然气魄,任凭后来官员再大的功劳也遮盖不住。
就算凤阳很快恢复民生。
所有的功劳,也都是朱标这个太子魄力非凡,一心为民的原因。
如此。
有功,不一定赏。
有错,必定严惩。
这份差事,他李善长可不会要。
虽然心里盘算的清楚。
可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殿下,老臣已然昏聩,若是方才有所失言,还请殿下重责。”
见李善长跪在地上,慌忙请罪。
朱标再次将李善长扶起来后,温声开口道:
“李先生言重了。”
听到朱标对他的称呼,从老国公变成了更为亲近的李先生。
李善长心中瞬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此时朱标继续说道:
“李先生辅佐父皇数十年,君臣相知。”
“如此说来,孤也该尊称你一声长辈。”
“今日突然到访也有些唐突。”
“说起来,应是孤这个太子给你赔不是。”
“殿下!”
“殿下此言,当真是折煞老臣了!”
见李善长一脸局促,将脑袋死死抵在地上。
朱标也觉时机成熟。
收起恭维的虚言,平静说道:
“孤自然知李先生一心为国,志在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若非国有大难,孤也不会唐突到此。”
“想李先生你尽心辅佐父皇数十年,鞠躬尽瘁,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按理说功成身退,也该有个安详晚年。”
“可若非此时国逢大难,孤也不会唐突到访。”
“只不过.....”
朱标略显悲痛的顿了一下。
看向李善长,很是善解人意说道:
“只不过见李先生乐在田园,过着神仙般怡然自得的日子,孤也着实不忍心扰了李先生这份清净。”
“也罢,无非是孤亲自留在凤阳。”
“可惜就是苦了父皇。”
“没有李先生辅佐,孤也不能在旁协助,父皇只能一人埋头案牍,为国事操劳了。”
语罢,朱标无可奈何的重重叹了口气。
可正是听到这番朱标善解人意的话。
李善长只感觉如芒在背,整个人也紧张到了极点。
朱标!
果然是擅使阳谋之人。
就他刚才那番话,非但挑不出半点毛病。
反而还彰显了他这个太子对老臣的敬意,还说明了朝廷对他李善长的恩典。
若朱标真不想扰他晚年清净。
那别道德绑架他啊!
说他与老朱君臣相知,情谊深厚。
那他又怎么可能一人乐在田园,反而看老朱埋头案牍,被国事劳身。
说他李善长的志向,乃是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他又如今能眼睁睁看着凤阳百姓受苦,自己置身事外。
更好笑的是,朱标竟然说此时国逢大难!
狗屁的大难。
朱标一道令旨下去,顷刻间便能补足那一百二十八名官员的空缺。
莫说朱标只是杀了一百二十八名贪官。
就算朱标将奉天殿的官员杀的流血漂橹。
只要有他和老朱两位人精在,大明也不会有什么大难临头。
方才朱标一再称赞他老成谋国,若是国有大难他不挺身而出。
那便是不知好歹,不体国,不顾念君臣之情。
若是将来朝廷追究胡惟庸,亦或是追究中都一案。
那朝廷对他李善长,自然也不用再顾及什么昔日功劳。
短暂沉思过后。
饶是李善长也不由觉得,朱标擅用阳谋的手段果然高明。
朱标将所有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哪怕他李善长也知道如今之凤阳是个烫手山芋。
哪怕他李善长也感觉,自己重新出山任职,恐怕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可他还真就没一点办法。
“殿下!”
见朱标已经走到门口,李善长连忙高声说道:
“臣是乐在田园,可臣更知道,今日之太平乃陛下圣德,殿下宽仁。”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臣困于安逸,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猪狗之辈?”
“还请殿下尽管吩咐,老臣万死不辞!”
闻言,朱标作出一副很是惊喜的模样,连忙走到李善长跟前将他扶起。
“蓝玉、四弟,你们看清楚了,这才是我大明的中正之臣。”
“李先生为国尽瘁,末将佩服。”
“李先生为人中正,本王敬重。”
此时蓝玉、朱棣的夸奖,在李善长听来好似嘲弄一般。
无奈,李善长只好看向朱标,继续说道:
“敢问殿下,老臣该如何为国尽忠?”
“担任凤阳一地的知府,宽仁待民,恢复民生。”
尽管早有预料,可李善长依旧有些为难的看向朱标。
只不过不等他开口,只听朱标继续说道:
“李先生放心,孤还给你找了个副职帮手。”
“哦?是.....”
李善长不由将目光看向朱棣。
毕竟老朱曾多次说过,要让众皇子明白民生艰苦。
况且朱标方才也说了,若他李善长不愿出任知府,朱标便会自己担任。
那眼下,这副手的人选,自然是朱棣,或者其他皇子。
念及至此,李善长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若是能借凤阳一事,与某个皇子打下牢固的情义。
那对他以后,对他身后的子孙,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敢问殿下,臣之副手是哪位大才。”
“刘伯温!”
“刘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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