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帝都世家以为,俞家会渐渐销声匿迹,就这么夹起尾巴做人之时,待俞侯这场病好后。
俞府的女眷却又开始走动,大门口有人扔臭鸡蛋他们也不管,出门尽从偏门而出。
就好似堤坝之事,真是俞政一人的主张。
他们来往的人家也是有讲究,先是“替俞政”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主要是那些损失了田地,还有家中死了儿郎的人家。
客客气气地递了张拜帖,路人本想看一出扫地出门的热闹,但最后,竟然绝大多数还都让俞家女眷进去了,虽然脸色都不好看。
苏国公府,朱总管正同苏国公说起这回事,苏世子与苏二老爷都在。
“王家和莱阳伯家也让进去了?”苏世子皱眉问道。
牵扯到人命官司的人家中,就数王家和莱阳伯府最有势力,且看着那日早朝前的架势,似是要不死不休一般。
朱总管微微颔首道:“俞夫人都去了。”
这可就是怪事了。
皇帝要惩治俞家,因着俞家这回得罪的人家太多,所以众多世家都保持静默。
一面,确实想看俞家倒霉。另一面,也想从陛下对俞家的处置上,猜度一些政治风向。
但如今......
陛下没将俞家一棍子打死还能理解,但王家这些......
#34;随他们去吧,俞家虽是两姓家奴,但屹立朝堂多年,知道些隐秘也不奇怪......。#34;
苏二老爷了悟,换句话说,就是王家这些人家,有把柄在俞家手上。
至于这个“两姓家奴#34;.......苏二老爷微微敛眉,隐隐约约想起了另一个人。
曾经......俞家就是这么骂周文景的。
实际上,俞家也是先从辽王,再尊陛下,后又是苏家,现在又不知道要攀附谁。
这回俞家之事,虽然看似同苏家没什么干系,但到底是引起了世家动荡。
他大哥家中倒是无事,二房中,他两个儿子成亲都早,尤其是长子,娶的正是俞家的姑娘。
小两口虽无子嗣,但在外放中,夫妻关系和睦,俞家的姑娘也不都是像俞侯那等作风。
苏世子暗示过他两回,但苏国公没发话,苏二老爷都糊弄过去了。
苏家的儿女,总有和世家联姻的,总不能俞家一出事,他们就要休妻吧?
苏二老爷不算良善之人,但确实比苏世子疼孩子。
朱总管退了下去后,就只剩下父子三人,这回来,本就是给父亲请安。
“儿子有桩事,还要请父亲的示下.......”苏世子开了个头。
“几年前为世清定下的那门亲,那家姑娘还在守孝,今明两年都不好过门。世通现在虽然也到了年纪,但他差事重,儿子还想过两年再议,男儿家当以正事为先.......还有就是夕姐儿,她母亲同谢家夫人已经见过几次,若父亲应允,儿子再叫她往下议。”
帝都谢家,一门双爵,也是显赫至极,只是人家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在皇帝和世家间一向中立。
“可是谢家二郎?”苏二老爷很感兴趣地问了句。
“正是。”苏世子笑道,显然对这门亲还算满意。
谢家二郎今年十九,之前一直在永州父兄那边,今年才回帝都,虽比不上他兄长,但日后起码有个侯爵。
谢家大郎娶的是皇室的明成郡主,谢二郎娶一个世家女,也符合谢家中立的作风。
实则,苏世子也不过是在告知苏国公一声,孙辈们的婚事,苏国公一向是不会插手的。
苏国公默了片刻,果然道:“这门亲不错。”
苏世子微愣,苏国公夸他......真是难得。
“好好......有父亲首肯,儿子回去便让赵氏去回,过几日便是端午,可以叫陇西侯将谢小侯爷一同请回家吃酒。”
这桩婚事,已然成了六七成了。
之后,又提了一句端午后,为太后筹备寿礼的事,这都是每年的惯例了。
苏夕确实到了年纪,再留,也是真地大了。
她自个儿对什么谢小侯爷没啥感觉,总归是没见过,只是父亲,母亲和哥哥都说他好。
据说,连祖父都说了句不错,想必是对家中有利的。
唯一遗憾的是,谢家大郎光芒太甚,而谢家父兄都已在军中任职,凭着朝局制衡,谢家二郎注定上不得战场,好处就是可以在帝都安享富贵,又因着谢氏一门有两个爵位,谢二郎之后能承袭个侯爵。
苏世通可以再迟两年,赵氏便一心议女儿的亲事,给她讲清利害。
“如今局势动荡,我总不能安心,你哥哥是没法子的事,月团儿现在宫中,还是早些将你的事定下。”赵夫人语重心长道。
苏夕没什么意见,但对“局势动荡”几个字不甚认同。
“不就是俞家出事了吗?”苏夕不以为然道。
除了大堂嫂是俞家人,他们和俞家并无干系,况且俞家还没完全倒。
“不单单是俞家.....。”赵夫人轻轻叹道,却再细说。
世家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赵夫人是个心思敏锐之人,在世家夫人相处间,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
谢家已经是夕姐儿最好的选择了.......倘若苏家和陛下间像如今这般,自然最好,倘若有个万一,谢家中立,夕姐儿也能多条路,对世通也是助力。
赵夫人难得又想起了另一个女儿。
“对了,听你长姐说,前些日子,她同月团儿去过两封信......过几日就是端午,你这个做姐姐的,合该也写信去问候一声。”
苏夕一般都是跟着母亲和长姐听消息,从来没自己和小妹写过信。
毕竟互相之间什么德行都清楚,突然温情起来,苏夕有点别扭,想必月团儿也是。
“虽然端午见不着,但下个月太后寿诞定是能见上一面的......这么多信,我回着都烦,何况是她。”苏夕含糊道。
“你啊......那是你同胞妹妹,现在你还在家中,等你成了亲之后,就是以谢氏主母去觐见,就更难亲近了。”
反正不管赵夫人怎么说,苏夕都糊弄,其实,她听地明白母亲的意思,无非是低头和月团儿缓和关系,以后姐妹间还得互相扶持,尤其是月团儿的这个位置,说不定以后就是另一个太后娘娘。
母亲想地是真远呐........但叫苏夕低头确实很难,不过苏夕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她若真地低头,那一定是目的不纯,那和对别的世家贵女有什么不同?
她可以和月团儿吵吵闹闹,但不想再离她更远。
这种心思,苏夕没办法和母亲表达,也拉不下来脸。
想到自己的婚事已定,又恰好提到了月团儿,苏夕多问了句,自以为和阿朝有关的事。
“听说陈家的四表兄也在议亲了?”
赵夫人笑意微淡道:“不错,好似是陆御史家的姑娘,你长姐知道,我这段日子忙你的事,也没多问。”
陆御史.......那不是朝堂上有名的老古板吗?
算地上是陛下那边的一位纯臣。
真是没想到,月团儿错过的婚事,她因为小妹和陈家的缘故不敢去争的婚事,最后落到了陆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