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宁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示意杨蔓蔓往后听。
几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巷子就这么大,堆着的草席和破筐也不多,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未曾藏人,他们只当做人已经走了,哪里想到杨蔓蔓就躲在角落。
“现在怎么办,拿不到钱就算了,杨蔓蔓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要出了事倒还好,最好能落个死无对证,就怕她是自己醒过来跑了,而且还记得是我们将她拖到了这巷子里面。”吴诚脸色难看的说道,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心头一颤。
紧接着,之前先离开埋伏杨蔓蔓的其中一个衙役立即开口。
“不可能,她当时醉成了一滩烂泥,而且我们拖她进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瞧见我们的脸。”
“那会不会是装醉?”另一个衙役说道。
吴诚想了想,摇头,“不会,好端端的装醉做什么,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装醉,那当时扯她衣服的时候,也该吓醒了,只要能够确保她没有看到你们的脸就好。”
“这一点我们两个肯定能保证,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怎么可能还让她瞧见了脸。”
听到这话,吴诚脸色缓和了些。
“那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牵连到我们的头上。国公府那边的人估摸着也快找过来了,我们赶紧走,去别的地方装着帮忙找找人,然后就回大理寺。弄不到钱就算了,哥几个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折了!”
吴诚的话瞬间得到了其他几人的赞同,虽然心头失望不甘,但他们很快离开了巷子。
而巷子尽头转角处,杨蔓蔓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疯狂挣扎起来。
该死,这几个王八蛋,她一定要杀了他们!
估摸着人已经走远了,江岁宁才示意喜儿取下了杨蔓蔓嘴上的布条和塞进去的布。
“杨小姐现在总该信了。”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那几个狗杂种居然敢算计到本小姐的头上,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你现在若是冲过去,他们自知一切败露,狗急跳墙之下,未必不会直接杀了你灭口。”
江岁宁的话让杨蔓蔓一颤,后背密密麻麻渗出冷汗。
“他,他们敢!”
虽然还在咬牙反驳着,但是杨蔓蔓倒是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她抬头看向江岁宁,下一刻,眼底后知后觉的涌上惊恐。
“江岁宁,你都听到了,你想要做什么!”
刚刚那些人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还竟,竟然露出了肚兜,只要江岁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那她的清白,她日后的婚事就彻底完蛋了!
几乎是一瞬间,杨蔓蔓好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手脚发软,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江岁宁瞧着她,轻声开口:“杨小姐平日里面那般瞧不起女儿家,字里行间皆标榜自己如同男儿一般,没想到你竟还在担心这一点。”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若换作是你的话会不担心吗!”杨蔓蔓脸色惨白,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这一刻,她平日里面所有对女子的轻视,对规矩的贬低,通通都被清白两个字压垮。
她虽然处处想要出格,但却并不敢真的去挑战名节。
她害怕极了。
乞求的目光落在了江岁宁的身上,就在哀求的话语即将说出的前一刻,江岁宁率先开口了。
“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你说的当真?”杨蔓蔓急急问道。
“当真,刚才你被藏在那草席后面时,除了那几个大理寺衙役,只有我与喜儿看到了,我带来的人离得很远,什么都不会看见,他们也并不知晓这几个衙役的算计具体到底是什么。”
江岁宁停顿了一瞬,看着杨蔓蔓继续开口。
“我和喜儿不会说出去,至于那几个人,你自己应该能够处理。”
杨蔓蔓惊讶又疑惑的看着江岁宁,迟疑了好一会儿过后,还是问道。
“为什么?”
这么好的把柄落在了江岁宁的手里面,只要她把消息散出去,自己就彻底毁了,这难道不是江岁宁想看到的吗?
“你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替你保密,还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杨蔓蔓抿唇,“两个问题都有。”
在她看来,江岁宁既没有理由替她保密,也不应该救她。
得知自己被算计,按理来说,江岁宁难道不应该是躲在暗处看热闹,喜笑颜开的等着自己身败名裂吗?
将杨蔓蔓所有的想法和疑惑收入眼底,江岁宁开口道。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我皆是女子。”
“就因为这个?”杨蔓蔓疑惑不解。
“没错,就因为这个,同为女子,我虽讨厌你,但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如此卑劣算计。”
江岁宁走上前,解开了杨蔓蔓手脚上的绳索。
“刚刚捆住你,只是因为清楚,若不让你亲耳听见那几人的对话,你绝不会信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杨蔓蔓心情复杂的看着江岁宁,“你真的这么简单就放我离开?”
江岁宁笑着反问:“不然呢?我不是他们,我可不需要什么国公府的封口费。”
杨蔓蔓咬紧牙关,扶着一旁的墙站起身。
“江岁宁,就算你救了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我,我……”
“不需要。”江岁宁摇头。
杨蔓蔓试探着走出了几步,眼见着江岁宁没有任何举动,再次转身看向她。
“江岁宁,你当真没有任何要求?”
“若说要求的话……倒也有一点。”江岁宁认真的直视着杨蔓蔓,“身为国公府的嫡小姐,希望你莫要放了那几个卑劣之人。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之前被他们害了的女子。”
“这一点不用你说,他们敢这么算计我,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杨蔓蔓咬牙切齿,满目恨意。
说完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岁宁,才转身离去。
待到杨蔓蔓走远后,喜儿开口道:“小姐,您让杨蔓蔓听到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弄清楚真相,也是为了给其他被害的女子报仇吧?”
“是。”江岁宁点头。
“那为什么不报官呢?”
江岁宁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僻静巷子,眸光清冽含霜。
“就算报官,他们定然不会承认,只怕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还有,杨蔓蔓毕竟没有真的出事,若闹到明面上的话,他们大概会被杖责,至多流放。但若由国公府私下里面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涉及到杨蔓蔓的名节,和国公府的脸面,杨国公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有活着开口的机会。
喜儿认真的看着自家小姐,思索了片刻后开口。
“小姐,奴婢觉得您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