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说的平淡,听在另外两人耳里,这话说的非常大逆不道,跟晴天霹雳差不多。
白彦衡掠了眼青云,他知道这小子向来是个胆大妄为的,行事肆无忌惮。可他没想到,青云一而再三地涮新了底线。
对皇权没有敬畏之心,现在都胆大包天到开口咒上面那位死?
他这是要上天啊!
杜淳安掀了掀眼皮子,瞟了眼大人。要是刚开始在青云手下谋事,不知其性情,杜淳安还得劝他慎言。
相处过后他就发现,大人这人看似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他那人最是桀骜不训,性子乖戾,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头。
没办法,身在这个位置了,有些话不起作用,说了跟没说一样,他还是要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大人……”
青云摆摆手,“我懂!这个时候凑上去,就是个炮灰,谁凑上去谁死。龙椅只有一把,谁都想坐,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呢,没什么大的抱负,没想过位极人臣,就是想讨个从龙之功,皇子们也看不上我。管好我这齐山县的一亩三分地就行,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大家和和美美,快快乐乐,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你说呢,淳安?”
他说个屁,话都全让你说了,他还说什么?
杜淳安嘴角抽搐,“大人说的是!”
齐山县是大人的,这里他最大,自然他说了算,他说不征税就不征税。
杜淳安想想后又说:“大人,按您刚才说的,咱们县好些年不征税,城中的百姓为什么瘦得皮包骨头?”
“你问我,我问谁?”青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目光闪了闪,余光扫到杜淳安,突然坏心地痞笑,下巴朝着前衙点了点,“马主薄不是在衙门里,你去问问他。”
杜淳安还真的认真地想,然后点了点头,青云瞅着他看,愣是没看出来,他点头的意思,是问还是不问?
“稻子收完了,城里的百姓会来县衙干活,这事交给你跟马主薄负责,不用来问我,钱不够找宋老头拿。”
“是,下官领命!”
两人去了前衙,马主薄抱了一堆的案卷在桌上,青云一瞅那堆案卷就头痛,下意识就想转身跑。
“大人,快进去。”
身后的杜淳安,面无表情催着青云进去,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想跑的青云,才故意走在后面的。
“大人,这是我跟杜主薄整理出来,齐山县往年到现在的案卷,重要的拿了一部分出来,大人先看着,余下的还在你身后的书架上,大人看完之后自去取阅。”
青云干笑两声,看了看杜淳安又看了看马主薄,走过来坐下翻阅,边看边瞄了眼案卷。
巴掌大的县城,还有上百卷案卷,有那么多的东西可记录吗?
在其职谋其政,当了这个县令,公务少不了,也推脱不掉。
青云叹气,认命地拿着案卷,认真翻阅。来了这么久,天天混日子,的确干点正事了。
“马主薄,往年齐山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青云翻阅了手中案卷三分之一,似不经意地提起。说是重要案卷,上面除了记录齐山的鸡毛蒜皮的事。
比如,那年齐山收成不好,饿死多少人?再比如,那年下大雪,屋顶被雪压塌,砸死了人等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
放下那卷,青云在一堆案卷里挑挑捡捡,挑个她看着顺眼的颜色,拿起来看。
“大事?”马主薄眯了眯他细小的眼睛,“要说往年齐山发生的大事,只有那几任县令离奇死亡的事了。”
“说来听听,”青云来了兴趣,刚来那天,她就听马主薄提起过这事,那时马主薄一言带过。
青云打开手里的案卷,巧的是,这卷记录的就是某个县令离奇死亡的案件。
青云一目十行,快速翻阅。
案卷上记载,死亡的县令是第二任。那天夜里下大雨,那雨像暴布似的,从天倾流而下。
那天夜里,县衙还有捕快衙役当值,县令在前衙看公文,门口就有两个当值的衙役,县令一看就看到深夜,还是衙门催他回去休息,县太爷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早上,衙役进去喊县太爷起床,发现他已死去多时,身体已经冰凉僵硬。
守在县太爷门口的衙役,一步都末离开,没发现陌生人进县衙,衙门当值的捕快也没发现异常,要是有人闯进来,肯定会被捕快衙役发现。
捕快们在县衙搜了好几遍,没发生任何异常的踪影,衙门大夫看过后,也没发现县太爷有中毒的迹象。
县太爷无缘无故暴毙于县衙,到现在还是个无头公案。
马主薄好似陷入了回忆中不可自拔,门外突然响起小孩的嘻嘻哈哈的笑声,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太久远的事,记得不清楚,容我想想。咱们齐山县,一共死了六个县令。我想起来了,第一位县令姓钱,那个时候的县衙还不是这个样,他刚来咱们县的时候,雄心壮志,老跟我说,要将咱们县城壮大到外面的县城一样大。
钱县令三十出头,听他说他科举考上来的,原来在江南那边为官,得罪了上锋,发配来了这里,家人都没带来,留在了老家。
那年下大雪,大雪压塌了房梁砸死砸伤了不少人。咱们齐山县穷乡僻壤,县城没有大夫,还好钱县令带了大夫来,给众人看过之后也没辙,没有药。
后来钱县令派了捕快衙役出去外边买药,人全派出去了,结果那天晚上,有土匪进城抢劫,没有捕快衙役保护的钱县令,最终死于土匪刀下,县衙里凡是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
“钱县令是个好官!可惜了!”青云听完后感慨了一句。
挑眉琢磨,为什么她感觉很不对劲啊!怎么会那么巧?早不来抢劫晚不来抢劫,人一派出去了,土匪就来了。
好像那些土匪非常清楚衙门的一举一动,好似那些土匪盯着衙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