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的最后几日,
漫天传闻与流言如同重磅的炸弹引爆了整个索兰尼亚。
冒险者公会,接待大厅。
“哎!你们听说了……”
“听说了听说了,你怎么每次这个开头?”
一张四人座的酒桌旁,此刻却围着十来个冒险者,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闹腾地不停。
“我这是给你们分享情报!你那是什么态度?”
“拉倒吧,还需要你分享,现在连街边的野狗都知道了。”
“老子还真不信你在路边抓条野狗它能开口说话!你有种……”
“去去去,嘴里没点干货净喜欢臭显摆!”
“不过说到底,这些也只是捕风捉影的谣言吧,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传的?”
“我是听我家隔壁的詹姆森太太说的。”
“我是听酒馆的吟游诗人这么唱的。”
“我……我是听【天鹅绒馆】小翡翠说的……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怎么了?有错吗?”
“哈哈,结果都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
“这白龙真是勇者?”
“说不好,不过单看他们队伍的晋升速度,确实和历代勇者小队极为类似。”
“他们不是接了讨伐毒龙君的任务吗?为什么龙骨山脉都没啥动静?”
“对啊,而且到现在也没个人影……或许真是谣传?”
“废话!”
突然,
酒桌边坐着的一个男人拍案而起!
“毒龙君是个什么货色?s榜只能排第五的垃圾,咱们这位勇者大人,杀魔族佬的不死之王也就用了一剑!区区毒龙君也配他亲自动手?”
随后立马有人附和道:
“就是,毒龙君什么档次,和亡灵主宰享受一样的待遇?”
“勇者那一剑毁天灭地的咱们又不是没见着,真要没事就出手,南境还有活人吗?”
这几人一唱一和般的附和,让围观的所有冒险者都陷入沉思,露出信服的表情。
“罗伊老兄,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罗伊豪饮一口麦酒,吐出痛快的酒气:
“害!我就从康斯顿来的嘛!”
与此同时,三楼议会厅。
蒙德城主的刀疤脸上简直眉飞色舞:
“哈哈哈哈,好你个老山羊,竟然背着我们请来这么尊大神,难怪你小子一点也不急!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冒险者公会是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位白龙的?”
费尔迪南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低头抿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
“什么叫勾搭?人家勇者来公会组建队伍是代代都有的传统,狗嘴吐不出象牙。”
“哦哟哟~”蒙德发出腔调古怪的嘘声:“还传统呢?老子还不了解你小子,就心里偷着乐,胡子都快翘到天花板上去了!”
“本城主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一般计较。”
蒙德城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勇者的出现意味着龙骨山脉的威胁将被铲除,袭扰了索兰尼亚近百年的龙祸即将彻底平定!
龙都终于能走上正轨了,蒙德也能全力援助自家堂兄去对付罗德里克那个臭小子了。
无论是对于索兰尼亚,还是拜兰家族,这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
费利佩膀大腰圆的身躯挤在一张沙发上,眉开眼笑地搓动着手掌,口中碎碎念:
“可以剩下佣兵团的雇佣费……还有每年救济灾民的冤枉钱也不用花了……这样算算总共是……”
忽然,这胖子仰头哈哈大笑:
“每年能剩下至少十万金摩恩啊!勇者大人真不愧是人类的守护神!”
费尔迪南捧着茶具,眼帘低垂,目光却把这二人此时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部收入眼中。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太多遍了。
这些人欢欣鼓舞,原因却不是黎民得到拯救。
他们中,一个人正在展望自己的野心,另一个盘算着自己获得的利润。
有些时候费尔迪南真的在想,
该猎杀的,
究竟是龙骨山脉里的畜生,
还是眼前这些畜生。
“不过话说回来……”
蒙德砸吧着嘴,语气酸讽:
“龙霄宫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现在也终于到头了。”
“城主大人说的是。”费利佩嘿嘿笑道:“勇者大人这哪是要祝寿,这分明是给那老东西……”
“送终”两字这胖子实在没敢说出来,
只是做了个割喉放血的手势。
费尔迪南闭上眼睛,
不堪入耳,也不堪入目。
虽然他早就知道:
新的英雄的出现,
往往意味着过往的英雄,
将被抛弃。
…………
…………
龙霄宫
奢华的走廊上挂着来自摩恩各地贵族送来的名画。
鲍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其中,他望向这满墙的价值连城的画作,十步一摆设的琉璃花瓶,铺满地面的羊绒丝绸地毯,撑住整个龙霄宫的龙纹柱。
如果只用一个单词来形容,那就是,
金碧辉煌。
鲍斯说兰马洛克不拿王国的俸银,也不吃平民的税金,这些都是真的。
可龙霄宫在索兰尼亚矗立多年怎么可能真的两袖清风?
光是鲍斯名下的产业,就有几十栋别墅,上万公顷的良田,明里暗里地各种商品更是不计其数。
兰马洛克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鲍斯真的不知道。
可他自己是个怎样十恶不赦的败类,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偌大的家业在鲍斯的眼里却成了地狱中熊熊燃烧地锅炉,那滚烫的岩浆冒泡,等着将他的骨头也华为灰烬。
鲍斯面如死灰,一把推开守门的卫兵,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父亲,是我……鲍斯。”
沉默压迫在整个廊道上,
鲍斯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咚咚咚的。
良久,
久到他以为父亲早早睡着时,
里面才传来一个疲惫地声音: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