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一路行来，跨越无数仙洲，走过无尽边荒，直到天渊之畔。
其实他三个月前便已踏上征途。
闭关只是掩饰，借助一角万星印遮蔽气机的特性，他瞒过众人耳目，以地行之术离开了剑域。
当初定下的赌约旨在保住故友。
可若是因此搭上更多人的性命，甚至可能包括几位故友本人，岂非画蛇添足，顾此失彼。
“你来了。”天渊之上，一名白衣青年人负手而立，面含微笑的望着少年人踏空走来。
“小爷来赴约！”后者道。
“哦？就你自己么？”诡异圣祖葬天玩味儿笑道，“我听说你这两年里召集了不少帮手，他们人呢？”
孙小空冷哼一声，不屑道：“对付你们这些小诡子何须劳师动众，小爷一人足矣！”
葬天摇头失笑出声，随即拍拍手，其身后立马便有无数道身影从黑暗中行来，宛如铅云压天。
孙小空双眸泛着金光，粗略估算，对方人马已超过了三十万之数。
可孙小空却全无惧色，反倒有些庆幸，好在那八万仙众没来，否则面对三倍有余的强敌，多半凶多吉少。
葬天笑道：“孙小空，本圣祖倒是可以再给你个机会，现在距赌约之日还有两天，回去求援来得及。”
“不必了！”孙小空神情决绝，“明界出战者只我一人，你们随意，只求不死不休！”
闻言，诡异生灵一方的阵营不禁爆发阵阵大笑声。
嘲弄讥讽之言亦是不绝于耳。
“这只明界生灵莫不是疯了不成，他还想一己之力对抗我们全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看他修为波动，应该还达不到明界仙王的水平，我族随便一位不朽圣王都能轻易将之拿下。”
“哪还用得着圣王大人出手啊，咱们这么多人，一人吐口沫只怕都能给他砸死咯……”
葬天笑望着孙小空，其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他缓缓抬手，止住了身后喧嚣。
“孙小空，本圣祖佩服你的勇气，可若以多欺少，即便取胜也难免会落人口实。”
“他日圣族攻入仙域，你们明界生灵多半不会心服口服。”
稍稍停顿，葬天若有所思道：“这样吧，我先指定一人与你单打独斗如何？你若能胜，后边便依你。”
孙小空沉默，不曾应声。
葬天偏头望向身边黑衣青年，“染川，你可愿出战？”
黑衣青年颔首，“弟子求之不得。”
葬天笑着点点头，“说来你们也算老相识了，正好可以切磋一番，叙叙旧。”
“去吧。”
“弟子领命。”黑衣青年身化乌光，冲向更高虚空战场。
同时留下话，“孙小空，往日之仇怨皆在今日了结，来战！”
孙小空迟疑不定，若应战，那他之前的谋划便彻底付诸东流了。
染川仅剩的这缕分魂，修为至多略强于仙域的普通仙王，但这也不是他眼下的修为能应付。
若想取胜，就必须突破之仙王。
孙小空近两个月以来一直在尽力的压制境界，为的就是想把仙王劫留作大战时的奇招。
师父先前曾提及，由于董天相肩抗暗界之气运，足以与上苍分庭抗礼，故而，引雷咒失效了。
因此他只能另寻一个破坏力足够强，波及范围足够大的杀招，仙王劫无疑是不二之选。
与引雷咒不同，修行路上的劫难乃界内最原始的法则，甚至可上升至世界之上，非是气运所能干预。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这一杀招看来也失效了。
“怎么？你害怕了？”葬天戏谑道，“我的宿敌，倘若你连我那弟子的区区残魂都无法应对，又何谈与我争锋……”
说话间，葬天抬手打了个响指，四座牢笼凭空出现，其内关着的正是古天庭四大天帝。
葬天道：“你莫要忘了，他们可还在我手中，这也就意味着你那几位朋友的性命也握在你手。”
孙小空只得应战，“董天相，希望你不要忘了当初赌约。”
说罢他在不犹豫，脚踩缩地成寸，移步换景，转瞬便已冲入战场。
眼见于此，葬天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他还真有些怕孙小空临阵退缩，那样赌约就不作数，倘若弑神殿这时候出来横叉一脚，明暗一统的大业就难了。
可只要赌约正常进行，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那位置身事外。
这时，一道乌光从三千仙洲的方向跨域而来，随即化作一个鹿头人，单膝跪地，拜倒在葬天身侧。
“属下拜见圣祖大人！”
“你回来了，”葬天目不斜视，一瞬不瞬地观战，只是随口问道，“让你调查之事可有进展？”
鹿头人道：“回禀圣祖大人，这段时间，属下走过了仙域大半疆土，并未追寻到任何一个天庭旧部的转世身。”
“属下认为，多半是当年的记忆觉醒，他们一时半会无法彻底融合，因而不曾飞升。”
葬天点头，“嗯，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些家伙可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倘若掺和进我与孙小空的赌约，绝不是件好事。”
沉默片刻，葬天又问：“对了，你可曾找出下去凡尘的通道？”
“没有，”鹿头人苦笑着摇头，“圣祖大人，属下曾试图循着飞升者的仙路逆向推演，却没有成功，似有疑云阻挡，以至于无法堪破玄机。”
“属下无能，还请圣祖降罪。”
“罢了，多半又是弑神殿从中作梗，你找不到很正常。”葬天联想到了孙小空背后那位神秘的师父。
“那世界本源……”鹿头人道。
“暂时先不找了，”葬天摆摆手道，“据说那是更高的道，与冲出此方世界有关，非我之必要。”
“祂要躲，就永远躲着吧，躲得越深越好，只要没人能找到，界内主宰便是至高无上。”
“再者，就算真有人能找到，不成主宰也永远没有炼化的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