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山海倾覆,四处一片无序的混沌,两人才终于停手,显出身形。
“看来,我们注定分不出胜负了……”
徐慕迟看起来并没有吃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落于下风,而那位魔主,更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杀不死我,也就沾沾自喜罢了。”
他目光中藏着些许惊诧,徐慕迟方才的战斗力确实出乎意料。
也许是不再需要畏惧身边战友的牺牲,心境与以往不同,挥剑也更加果断。再加上崩坏侵蚀加重,调用能量相对顺畅许多。
“你比那些饭桶神官强多了。”
“谢谢,你也是!”
徐慕迟敷衍道。
“呵呵,说吧,什么事?”
魔主顾砚自然注意到了一直在观望着的“另一个自己”,从能量波动和存在形式来猜测,那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不觉得你会脑子一抽,就赶着来我这送死。”
老对手有老对手的默契,但徐慕迟只感觉他说话格外难听……好吧,她也一样。
“什么事情会让你想到求助我,又凭什么认为能请得动我,我很好奇。”
徐慕迟沉默了许久,才正色道:“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已经到了我们不得不合作的境地,因为那些神官的存在,整个世界正脱离轨迹。
你说你不会死,但我们终究生活在一个世界泡之中,它再完整,我们也无法逃离,世界沉没,万物寂灭,自然包括你,和我。”
“坏消息是,结局不仅仅是毁灭,而是被奴役,被神主奴役!”
如果说毁灭的结局魔主顾砚勉强能接受,那“奴役”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可理喻。
一个人要站在他面前,说要打死他,可能当个乐子,笑笑就算了。
但要说奴役他?骨灰都给你冲进马桶。
“我们这个世界泡,仍处于正在崩落的进程中,没有迎来结局,就是还有复生的希望,但无论是这两个结局中的哪一个,都是应有的、正常的发展轨迹。
祂对局面进行干扰,试图创造出第三个结局,也许祂在其他世界,已经成功过许多次。”
“这是人类和律者都不想看到的未来。”
徐慕迟知道的东西很多,一直在旁听的顾砚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么,你们口中的神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魔主顾砚不清楚,但徐慕迟若有所思。
她拄着下巴,似在回想。
“祂以世界为食,祂以世界为梦。”
“听起来像是个庞然大物。”也难怪,那些被奴役的神官们,只是凭借着加深与神主的思维联系,就成长到轻松抗衡律者,推翻人类文明。
“另外,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着,徐慕迟摊开手掌,其中悬浮着一枚浅灰色晶体。
“祸之律者的核心?”
……
两人走出云雾,再次回到外界的破败之中。
虽然环境看起来有些凄凉,但徐慕迟已经看惯了这些。
“要是我刚才输给了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和他交流。”
“就算他肯帮你,也只是对付神官,而不是保全人类。”
“我知道,但对付神官就够了,他会明白的,世界要想延续下去,必须有文明的火种延续。”
因为彻底崩落的世界毫无价值,只能沉入量子之海,成为又一朵浪花。
徐慕迟忽的一笑,有些狡黠,顾砚感觉这个世界泡中的影子在这一刻,与本征世界那个她渐渐重叠。
“当然,这一切取决于顾砚,不只是魔主,还有你。”
看来她也清楚,想救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有未来的世界,唯一的方法就在两位外来者身上。
“那我直接出手?”
“求你别装傻。”
那样只会加速世界泡的崩溃,就算一举灭掉神官,也没了意义,对两人而言都是如此。
“言归正传,它值不值得,我都不能保证,你也不能。”
顾砚确实有把这个世界泡接入树苗的想法,问题是风险和收益并不符合他的期待,而且,胜负未知。
“我能!我也可以向你证明!”
她坚定的神情让人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接下来,我会帮你切断神主的一切连结,甚至找到祂的所在,让你得到一个探究祂、杀死祂的机会!”
按照徐慕迟的想法,她不会再归队,那样萧长风就会遵循她的嘱咐,带着最后的幸存者隐于深山,让战场远离最后的薪火。
为了防止变故,莱文斯暗中跟随着。
文明,神官,崩坏,三方彻底在这附近做个了结,她来为顾砚这个来访者主导一场好戏,自己充当蝉,就是要为黄雀求一个绝杀的机会。
至于怎么让神官上当,祸之律者的核心就是个很好的诱饵,他们……祂不得不重视的。
剩下的,就是和神官们的正面交锋,这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困难的一环,不过嘛,现在被围殴的,可是他们。
“所以……就算一切事情按你所想那样,这个世界还能剩下些什么?几乎灭绝的异能者和神官,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以及一个九种权能加身的魔主!
唯一不让你遗憾的,可能只是我宰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徐慕迟摇了摇头,坚定道:“魔主不会对剩下的人出手。”
“你在赌一位律者的人性?”
顾砚很不理解,她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对某件事某些人抱有着不合理的信任,哪怕向来准确,但过度依赖“直觉”,在顾砚看来很不可理喻。
“哈哈!”徐慕迟像是看见什么稀奇事,“你比那个魔主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