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督察府作为一点。我这女儿也不会……哎!”店家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叹气说道。
李月白记得,刚刚圆脸男子那伙人来的时候,也是拿着店家的女儿说事。
“店家,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袁素梅开口问道。
这本来算是人家的家事,且这类事情对当事人来说是有些不光彩的。对方不说,她们也不好问。
这会既然对方主动问起,她便问了起来。
店家叹了口气,说起了她女儿的事情。
说是五六年之前,他带着女儿来这边发展,摆起了馄饨小摊。开张约莫一年之后,他们父女算是在这站稳了脚跟。
倒是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个南蛮年轻人来他的小摊上。年轻人似是家乡逃难来的一般,穿的破破烂烂,每天盯着馄饨发呆也不言语。
时间一久,店家看这南蛮年轻人也算有手有脚,便叫着他一起在自己摊子上帮忙,自己每天管他吃住!再后来,他看这年轻汉子老实,索性就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过去……
南蛮和中原相互仇视。
可对店家来说,在这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南蛮和中原的百姓也就没什么区别。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都说南蛮汉子朴实……
可谁又能想到。这南蛮汉子和他女儿成婚之后,不是每天打骂她,就是每天在外酗酒。有时候甚至勾结一些本地的地痞,一起来他的馄饨小摊上耀武扬威!
店家说到这儿道:“一开始吧,他打我女儿,我是不信的!毕竟一开始那么朴实的一个小伙子……可直到有次我亲眼目睹后,我一时气不过便拿起身边的扫把打了他一下!他却将我一把推倒成了重伤!”
自这天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地痞来馄饨摊上,搞得店家生意没法做。
若在中原之地,出了这样的事情……
店家肯定是会去找官府处理这类事件。但是在这边,一切只能找督察府。
“那……督察府怎么说?”
李月白问道。
“哎!前后花来有五两银子,倒是连那位督察大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店家无奈叹气说道。
五两银子,对他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来说,也不算少了。至少他要攒出这笔钱,得摆馄饨摊至少两年多!
“你呢女婿呢?”
袁素梅问道。
在一向的印象里,一般南蛮人的确要比中原人老实一些。
可仔细一想,天下的人单论善恶,倒是和地域没有太大关系。就好比,天下乌鸦,不论在哪儿,都是一般黑的。
“他啊……后来不知听了什么人说的!去我们中原做生意能发大财!将我赚的那点钱全偷走跑了!至今也没个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店家笑着说道。
只是这一笑中,却是说不完的辛酸。
顿了顿,他又道:
“本以为来这南蛮之地!我是能大发一笔的!可到头来……每天赚的钱不过就是刚够紧巴巴过日子!有想过回乡去……只是回乡却连个回去的盘缠都没有!两位姑娘,你们就当在我这儿听个乐呵,不必在意。”
对店家来说,他似乎也习惯了来来往往人冷漠,并不指望有谁能够同情他。
他只希望早点赚够点路费,可以和女儿一同回乡。
若是有可能,再给女儿重新寻个好夫婿这辈子也算能闭眼了。
“行了,店家!你们这事……我管了!”李月白听罢后笑着说道。
“姑娘……这……”
店家本想拒绝的。毕竟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想着替他们出头,只是几乎个个都是打着别样的心思。其中多的是,收了他们的钱不办事的人……
一开始都是听说他们父女的事情后,拍着胸脯向他们保证能够替他们讨公道。可中途又是什么“要见督察府上的人不容易,需要点好处打点”,结果便是给了他们钱后连人都见不到。
这些人中大多还都是中原人。
所以再见到有人帮助他们,店家还是有些害怕的。
实在是他不敢再相信人了。不过李月白给他的感觉,跟那些骗钱的家伙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她是真的肯出手赶走圆脸男子那些人的!
忽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姑娘!我徐祥代为和我女儿先谢过你了!只是,若是你需要银两去打点什么人的话,我是实在拿不出这个钱了!”
“哈哈……店家,这不需要!而且关于你的事情,我还就得要这督察府的人给你个说法!”
李月白对着店家说道。
对她来说,店家的事情的确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顺手解决的事情。
但往大的方向来讲,中原和南蛮现在互通商,也算是她间接促成的。若是任由某些蛀虫,在这中间作威作福,坏了中原和南蛮现有的关系,这便不是什么小事了!
再者如店家徐祥这样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这数千乃至上万人的小事,汇聚在一起又能算是小事吗?
随后,李月白就让袁素梅写了一纸诉状,准备向督察府投递。
……
再说回督察府这边。
自然每天都是会收到无数的诉状的。只不过督察府又下设了一个“审案小楼”,专门下派一名官员去审核这些诉状,看看哪些案子是该审的,哪些是不该审的!
毕竟……
督察大人一天也忙的很,哪儿有时间去审核案子?
当然,说白了,真正可以审核的那些案子,怎么着都得是有油水可捞的。
现在,小楼之内的官员是一位五十岁年纪大老学究薛发意。
当年的薛发意也算是举人出身,三十五的年纪中了举人!这个年纪的他,真论起来是大有前途的……
可偏偏是他没有背景,加上为人刻板,一直得不到晋升机会。甚至一度没有官做。倒是几年前,他才开了窍,算是懂得了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在送了一些礼物打点各处后,得了一个审案小楼内的官职。
这官职若论品级实际上是不如品级的!但是这么小的一个官职却是大有油水可捞的!
比如,一些人要是想让他的诉状最快递送到督察府督察大人的手里,就得给他些好处……
若是没有……
那么抱歉,这诉状就是只有垫茅坑到下场了。
正如今天,他看着案牍上一叠又一叠的诉状,身边新来的差役略感头大的道:“薛大人,这么多的案子您得看到什么时候?”
这让身边,其他人则嘲笑他道:
“呵呵!小子,一看你就是新来打吧?这诉状越多,这……好处便是越多啊!”
“这哪里是诉状啊!这明明是一张纸的银票啊!”
“说的对啊!哈哈哈哈哈……小子,看着吧!”
正说着,就见一位中原打扮的百姓走了进来。来者是个中年妇人,还未等她开口。
薛发意则是一脸不悦道:“不懂规矩吗?我这儿是审核诉状的!又不是替你申冤的!”
妇人则道:“大人……不是说若是像我们这种不识字的,你们这儿可以帮着写诉状吗?”
“是这么回事,说吧!你是怎么了?”薛发意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毕竟,这里确实就有替中原百姓写诉状的义务!
“还是之前的事情,最近老有南蛮人收我们保护费……这……实在书不给我们活路了!”
“行!报上你的名字,我们会把你的事情说给督察大人的!”
薛发财对着妇人说道。
妇人说着从身边拿出约莫二十文放在了薛发财的案牍上道:“大人,还请希望您能快点办……”
薛发财则是看都没有看,越发不耐烦直接打断她道:“知道了!你回去吧!诉状我会让让写的这!回去吧!”
妇人离开后。
薛发意冷笑一声道:“二十文…打发叫花子呢?”
新来的那位差役则有些不合时宜开口道:“薛大人,刚刚那人的诉状写吗?”
“写?你给写吗?要不要现在就给能笔墨,你给她写?”薛发意阴阳怪气看向这个新来的差役。
后者就是再傻,也察觉了一些不对劲便没有再言语。
薛发财这时又对着身边一众人道:“都长点眼力见!什么人该放进来……什么人不该放进来!长点心!还有,这二十文拿去喝酒吧!”
显然,这点钱,他是看不上的!
这之后,他才慢悠悠看起了案牍上的一张张诉状,他边看边道:“呵呵……都是些老问题啊!懒得看了!”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他还就是无油水可捞!
正说着,外边却又有人闯了进来。
薛发意不悦道:“听不懂我话吗?怎么什么人都能来我这儿?”
却见一对父女和两个女子前后走了进来。
那对父女他直接无视,倒是后来的这两个女子,穿着打扮上,似乎上是有油水可捞到。
这让他的态度对待之前都那两位妇人稍微好了点。
他主动开口道:“你们何事?”
但到底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来这里,自然是写诉状!还能为何?”说话的是李月白。
本来她是让袁素梅写了一张诉状过来的。可整整一天时间过去,都没有回应!索性,她便直接带人过来了!
“呵呵……规矩懂吗?”
薛发意冷冰冰说道。
“什么规矩?拿钱办事的规矩?”李月白冷笑一声又道。
这一句话,让原本有些倦怠的薛发意抬了抬眼皮认真打量起了李月白。见来者虽然被斗笠盖住了大半个面容,但仅露出的下半张脸却依旧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不过他已年过五十,对于男女之事上并不感多少兴趣。且他只认钱不认人……
索性,他也不生气,而是直接道:“姑娘!在这儿,只要银子管够!什么案子,都能给你办!”
“呵呵,身为官家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中原那边新上任都那位皇帝查的紧,现在我们想在中原那边捞银子都是不好捞了!来了这里,自然是要好好捞上一笔!谁知道,哪天这里被查办后,就没银子捞了?”
薛发意一点不忌讳对着李月白说道。
“说了这么多……姑娘,你有银子吗?若是没有,就凑够银子来这里!凑不够,我这儿可办不成什么事情!”说着,他拍了拍手又道:“还有,你要是来这儿寻我开心的!那位也有我的办法,待会来了人手下没个轻重,对能再做出些什么事出来……也怪不得我们!”
话罢,便有一群南蛮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徐祥馄饨摊上闹事的圆脸中原男子。
只是此时男子在见到李月白后,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变得煞白。
“动手啊!愣着干什么?替本大人我赶走这些人!”薛发意则不耐烦说道。随后他更是低头看起了手上的诉状,判断着哪些有油水可捞!
李月白则是看向那圆脸男子道:“不是我说了让你身后能说话的过来和我说话吗?这都一天时间了……还得我来找你吗?”
后者则是面露惧色,不知该言语些什么。
李月白则摇头道:“算了。现在有没有你,已经不重要了!”
她话音刚落。
这圆脸男子的脑袋便像是被什么割下了一样,从身体上滚落了下来。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薛发意一众人心中直发毛。要知道,这圆脸男子也是丁铁级别的炼气士!可是,这样的人,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死了!
这时,薛发意再看向李月白,心中便只剩下恐惧了!
“这位姑娘……您要写什么诉状,我立马给你写!”
薛发意跪在地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写倒不用!昨天我写好已经投递过来了!诉状写有徐祥名字的那张就是……”
李月白说道。
薛发意闻言,连忙让人寻找了起来。只是找了一大圈后并没有找到,他这才又想起,昨天一大部分没有油水可捞的诉状,他看都没有再看,便让人送去厨房添了柴火了!
可事实的真相,他又实在不敢如实告诉李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