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小女孩!姚寅笙认出来了,稚嫩还带着婴儿肥的苍白脸蛋,现在却已不再天真,她跟其他鬼一样,仇视着自己。
“大姐姐,你明明都知道真相了,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们?”小女孩上前迈出一小步,身后的鬼也跟着向前一步。
“对啊,对啊,你明明看到我有多痛苦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这是那天晚上姚寅笙发现的那个男子,当时他奄奄一息,被救出地下室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了。现在他变成一道鬼魂,肚子上还有没有封上的开口,像一只竖着睁开的眼睛,肠子还挂在外面。
那些黑影慢慢靠近姚寅笙,不知怎么的,姚寅笙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她眨了眨眼睛,想要解释,可是怎么都张不开嘴。
“欸欸欸,大家不要逗留了,这栋大楼很危险,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快躲开!”
消防员站在警戒线外驱赶群众,他们应该是察觉到大楼的不对劲了,所以才让大家远离大楼。大家开始往外撤,生怕自己慢一步就会遭遇不测。谢瑜青找到发呆的姚寅笙,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姚同学,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走!消防员刚才说了,大楼里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他们刚才进去的时候发现大楼已经摇摇欲坠,我们快走,别一会儿大楼塌了伤到我们。”
“快走,快走!快离开这里!”
消防员驱赶的声音还在继续,谢瑜青同样也在催促她赶紧动起来,可姚寅笙听到了更多声音,全都是在问为什么的。
“为什么不帮我?”
“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为什么眼巴巴看着我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多好多声音,姚寅笙觉得一会儿在呼啸,一会儿在耳语,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她的耳朵快要报废了。不仅如此,姚寅笙还看到这些鬼影好像在追她,只要她稍微走一步,他们也走一步,她停下,他们也停下。
“大姐姐,我们好恨啊!”
小女孩儿说完眼睛流下两道窄窄的血泪,然后轰的一声,第七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轰然倒塌,扬起浑浊难看的浓烟。浓烟久久没有散去,大家发现危险已经解除了就不再跑了,继续停下来看热闹。谢瑜青和姚寅笙也都愣在原地,这大楼说塌就塌,也算一条新闻了。
大家学着谢瑜青的样子开始拍照记录,消防员和警察没有跑开,反而围聚起来,好像坍塌的地方有新的发现。姚寅笙从揪心的难过中回过神来,背后好像有一只手把她往前推,好像希望她也能看到某样东西似的。
迈着沉重的脚步,姚寅笙来到外围,稍微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探。姚寅笙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一堆白骨。没错,一堆白骨,长短不一,大小不同,但都非常有年代感,有一些却又很新。
“警戒线还不能撤掉,赶紧疏散群众以免事情越传越离谱。”
没有江队长坐镇,姚寅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外人,自然被驱赶了。谢瑜青的收获很多,她已经很满意了,拉着姚寅笙往外走,“好了,这里交给警察吧,我今天拍了好多照片,还了解到了一些医院内的情况,你等我回去整理整理,到时候发给你看看。咦,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姚同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姚寅笙的眼睛还在看着大楼的方向,那群鬼又出现了,他们站在废墟前面,冷冷地看着姚寅笙,那眼神让姚寅笙产生了负罪感。
“我好恨啊......”
“我好恨啊......”
“我好恨啊......”
......
无数个声音追随着姚寅笙,她感觉天好像一下子就黑了,那群人身上也不再是病号服,而是黑色的寿衣。他们是在怪她吗?怪她没有伸张正义吗?怪她没有让他们瞑目吗?还是怪她没有帮他们把背后的人杀掉?
虚虚实实的声音此起彼伏,姚寅笙的耳朵还没有崩溃,心脏的承受力好像先败下阵来,尤其是她看到小女孩儿脸上怨恨的泪水,姚寅笙捂着胸口蹲下来,差点把谢瑜青带倒。
“姚同学,你没事吧?”
谢瑜青艰难地把姚寅笙扶起来,此时姚寅笙的脸色越来越奇怪了,但嘴上还说着:“我没事......我们先走吧......”
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谢瑜青给姚寅笙要了一杯黑糖鲜牛奶,姚寅笙接过来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的。看到这样的姚寅笙,谢瑜青有点担心,“姚同学,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很苍白,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姚寅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知道自己这种痛苦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精神上的,想要根除,要么交给时间,要么了了他们的心愿。可是第七人民医院的手术医生还有院长都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不!不对,还有一个人!钟罗堂能那么猖狂,肆无忌惮地摘除内脏,跟这个人肯定逃不了干系,可是要怎么样逮住那个人呢?
......
在距离第七人民医院快一公里的一栋写字楼上,一道又一道鬼影聚集在楼顶,这些鬼都是从第七人民医院赶回来。他们成群站好,面前是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他大致看向医院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哼,这个人,好像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啊。”
他身后站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兜帽遮住五官,小心地对他说:“还是小心为妙,就算你的实力真的在她之上,有时候运气会站在她那边的,好多次都是......”
“哼!那是你们太弱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她杀了?这样以后你们的行动也就少了块绊脚石。”
“......还是算了,你现在刚适应这个现代社会,刚刚又干了那么大一件事,还是消停一段时间比较好,你也不希望惊动下面对吧?”
“哼!”尽管不屑,但他也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