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还有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其实也想反驳,比如这都是老一辈人的错,跟他们没关系。可是这样想自己心里都过不去,确实是长辈们犯下的错,但姚寅笙说得也没错啊,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当年抢来的,他们知道那段历史,但是他们也安心地住着,这也说不过去。
门外的人本来是来看村里热闹的,现在被姚寅笙这么一说,不明所以的还在问怎么回事,心里明白的也已经低下头,但有的也没有惭愧,只觉得人各有命。这话让姚寅笙听见了,她走出门看,说话的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他穿的很官方,白色的衬衫扎进西装裤里,一双擦得反光的鳄鱼皮鞋,就差胳肢窝夹个公文包了。
姚寅笙冷眼看着她,“人各有命?要勾那也是阎王爷来勾,轮得到你们那群土匪爷爷来勾?你要这么说,那换你被埋在地里几十年?这也是命?”
“嘿......我......我只是说说而已,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干什么?我见过安家村的人,就在你们脚底下!”
现场一阵喧哗,好像地板变得滚烫,他们在上面跳踢踏舞。村长出来维持秩序,把看热闹的人劝散了,把姚寅笙请进屋。这回村长不敢怠慢,给姚寅笙沏了一壶茶,“这事儿啊,是我们先人做得不对,我们也应该检讨。但是,你刚才说你见过安家村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村长现在的态度还不错,姚寅笙就把地铁隧道里藏着的秘密告诉了村长,并且对村长说:“你们要真的检讨,现在把地还给他们也没用了,人都死了要那么大块地也没用。但至少让他们回来,这到底还是人家的地盘,你们给人家修座陵园,就在这村子里,也算叶落归根了不是?”
村长也有自己的难处,“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啊,你刚才也看到了,光是这样就已经有反对的声音了,不是全村人都能正视和承认这段历史。到时候如果真建起来,遭到阻拦都不是事儿,就怕建好以后遭到破坏。”
这话也给姚寅笙提了个醒,但她也不退让,“那难道任由他们一直被封印在地下?你别忘了,这封印他们的,还是当年的人,这么做,”姚寅笙指了指头上,“可是会遭天谴的。他已经七老八十泥土埋到眉毛上了无所谓,可是小孩子呢?当然,当年他们对小孩子都不手软,你觉得老天爷一个劫打下来,他老人家就是看碟下菜的?”
村长又一次沉默了,他抿着唇想了好久,最后开口道:“我给他们说说吧,你留下电话号码,有结果了我就通知你。”
这村长还是挺好说话的,姚寅笙也留下了自己的电话,然后就离开了。但其实等不到三天,村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可打过来的竟然是求救电话,“快......快来村子一趟!出......出事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姚寅笙都已经洗好澡打算躺在床上玩手机了。一通电话把自己叫起来,姚寅笙穿上衣服就往外赶,还没来到鞍子村,姚寅笙就看到火光冲天。来到村口,村民们都是凌乱的,他们身上也都穿着睡衣,有的甚至光着屁股,更别说穿鞋子了。村长也是只踩着一只拖鞋,看到姚寅笙就立马跑过来,“这这这......这火......”
“你先别着急,报警了吗?”
村长点头,现在也只能干着急,他们根本不敢上前,那火烧得很邪,只有村子里的人一靠近,火舌就立马冲出来,大家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房子和招牌烧光烧干净。消防队来了,用水枪灭火,可这时候几声爆炸声好像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很多村民家里还在用煤气灶,爆炸声就是煤气罐炸开的声音。火势不减反而更大了,更多消防车前来支援,村民们也只能坐在地铁口,揪心地看着自己的家。
村长坐在花圃旁边,垂着脑袋,姚寅笙从车上拿了一包烟递给他。村长不客气直接接过来,啪嗒一声点燃了,吸了一大口再呼出,村长认命似的说:“真是邪门了,自从那天那个人的那句话以后,村子很快就出事了。”
姚寅笙问村长:“什么人?什么话?”
其实在姚寅笙离开之后村长就组织村民们开会,还是有不少村民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但这些多半是妇女,她们心肠软,加上听说当时活埋的还有孩子,更是心生可怜。可村子里的男人,大多数只有可怜,但对于村长的提议并不认同,一是村子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这些死去的人修陵园,还有就是他们不想费力去修这一座陵园,出钱也不乐意。
“结果,这才过去两天,报应就来了。”
“这话是谁说的?”
“就是那天在门外说这都是命的孟大头呗,那家伙当上了暴发户,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就连村子里的人都不屑一顾,更不用说已经死了的人了。那天开会也是他反对最大声,但他老婆心肠软,也信点迷信,想着破财消灾,结果被那孟大头当着大家的面儿一顿臭骂。可是你看,这把火,还是他自己放的呢,也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神经。”
姚寅笙有些意外,这居然是人为纵火,可纵火的却是村子里的反对派,这就让姚寅笙摸不着头脑了。火势还在继续,不过已经能控制住了,这时候姚寅笙看到一个吵吵嚷嚷的人被从火场里抬出来。他的出现让村民们一股脑全冲上去,村长告诉姚寅笙那个就是孟大头,今晚火灾的主谋。
姚寅笙也跟着村民过去,看到孟大头被消防员用毯子包裹身体走出来,他好像浑浑噩噩的搞不清楚状况,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见到孟大头,村民们开始放声大骂,什么难听的都有,甚至堵着消防员不让走。消防员好说歹说都说不动他们,姚寅笙站在高处打出一鞭子,大家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过去,消防员和孟大头才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