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见到心上人,沈碧心接下来的时候都很听话,乖乖地洗脸换衣,若不是时不时望着无人处呵呵一笑,跟个正常人没差别。
郑闲被她笑得瘆得慌,盯着她看的地方瞧了好几回,就是个腌臜的角落,除了脏啥也没有。他心里正毛毛的,一阵穿堂风吹过,伴着沈碧心那叫魂似的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头儿,”郑闲摸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怎么觉得那么邪性儿呢?那女的该不会是脏东西附身了吧?笑得跟个女鬼似的……哪家的小姐放着好日子不过,想不开找死啊?”
“闭嘴!”陆谦一个盖帽下来,先教训一下这小子,然后环顾下四周,见没有外人,才拉他转身走到一旁角落,轻声道,“你不懂,咱们太子殿下是天生的桃花命,又是这般仙人的样子,是个女的见了就得着魔!你小子机灵,等下跟着我别说话,好好办差事,有你小子好处。”
“嗳!”
稍许,婆子那边说沈碧心打理好了,郑闲这边也找好了五个高大稳重的侍卫,都是平日里干活有默契知根知底的;陆谦先看眼沈碧心,嗯~干净不少,是个能见人的样子;再看看连郑闲一起的六个侍卫,可以,咱手下的兵,个顶个都是大好儿郎!遂点点头,一声令下,“走!”打前儿带头。
沈碧心方才受了刑,但那只是皮肉伤,痛归痛,并不伤筋动骨;手指头夹夹,拿袖子一遮就看不到了,也不影响走路。
古人强调坐有坐相,站有站像。德言容功,走路有规矩,对女子尤为苛刻:头要抬不得颔首,胸要挺不得塌肩,收腰直背身体,头颈挺正,一举手一抬足,要如同在寺庙般素雅,穿着齐整,行走时要目视右侧——这是女子慢行的姿态。若遇急事要开快步,身体需保持挺直,不可摇摆,且强烈要求手肘是要很稳,不能晃动的。至于表情,平时和宗庙走路的神情姿态要求也不一样,寻常走路,态度要从容自得,在宗庙走路就必须敛笑庄重。
陆谦偶尔会回头瞄一眼沈碧心,越看内心越发鄙夷这女人,都什么时候了,伤成这样还端个贵女姿态——若她是为国赴死或什么正义之辈,还能让人高看一眼;可她这般作态完全是因为发了癔症,想勾得太子殿下的青眼!呸!什么玩意儿!
陆谦内心一边唾弃,一边也更紧醒了一分——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疯女人迟早会拉着一群人陪她死!
待一行人行到了地牢门前,陆谦自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直接套在了沈碧心头上——天已经微微亮,沈氏女再作死毕竟还没开庭公审,明面上还是那个烈士遗孤,正经封食邑的钱塘乡君。
沈碧心估计也是不想节外生枝,就安安静静地让布袋子套着,乖巧听话不似方才。
待出了地牢,慢慢往上走,在行宫的路口,有一个接引太监早等着他们,陆谦认得,那是福安公公认的三小子,李德贵。
“小贵公公,别来无恙啊?”
“哪里哪里,陆大人几日不见,才是更加精神了呢!”
陆谦上前,二人寒暄一番,半字不提沈碧心,但心里都有数,客套几句后,就由李德贵领着,往陛下下榻的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