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麦眠桑已经出落成一个小美人了。她虽还未长成,但身量比同龄的女子高挑,待走近了,更叹她芙蓉面、明珠眸,顾盼生辉;更佳的是她轻灵的气质和大家养成气度,年纪虽小,见之忘俗。有诗云“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说的就是现在的麦芽儿了。
哎,又来了。麦芽儿心里叹口气,黎云每次看见她就左夸一句好看,右夸一句美,换了其他就没话了,只知道无底线吹,倒是跟她去投奔二叔的三哥哥有得一拼。
乐鱼笑嘻嘻地端来茶点就出去了,自己拿了个针线笸箩在院子里边给麦芽儿做荷包边看张嬷嬷调教小丫鬟。黎云是麦芽儿未婚夫的这件事,虽然没有广而告之,但府里都知道了。
“我要看账,不去。”麦芽儿左手翻账册,右手打算盘,五指翻飞,犹如彩蝶飞舞那算盘珠子的声音清脆悦耳,玉珠落玉盘;人美,声美,黎云又看呆了。
京城里的贵女都是从小培养,琴棋书画、管家看帐,麦芽儿十岁了,也该拾掇起来了。是以,今年开春儿,陈清韵就开始教导麦芽儿管家理财,她将家里书斋的账目分给麦芽儿管权当练手,还将她自己农书的利润分给麦芽儿当零花,毕竟孩子大了,花销大了也要有自己的体己。
“那我陪你看账。”黎云悄悄挪了挪凳子,离麦芽儿近了些。
“你都没事干的啊?不是说仰慕中原文化嘛,怎么今日没去太学?”
“看书多乏味啊,哪有看你有趣?”黎云说着又往麦芽儿处挪了挪。
哎,麦芽儿心中叹口气,有些事情看来不说不行了,她放下账本,开始直视黎云。
“黎云。”
“叫黎云多见外啊,叫我阿云。”
麦芽儿闭了下眼睛,捏紧拳头,“阿云,我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黎云一窜三丈高,弄翻了莲花椿凳。
“我是不会离开我阿爹阿娘的。”而你是迟早要回去,后半句麦芽儿没有说,她只是看着黎云的眼睛,眼露哀伤。
说不难过是假的,就算她对黎云没有爱情,三四年相处下来,对他也有友情,好朋友跟她随时可能分别,心里总是难过的。何况黎云待她以赤忱,有求必应,除开她不想远嫁,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但是人不能得陇望蜀,既然不能给他想要的结果,就不要给人以希望,吊着人家这种事,她麦眠桑做不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魏昊,额,太子殿下。”黎云嘟着嘴,那红艳艳的嘴巴翘的老高,好像能挂个油壶。
“什么跟什么!”麦芽儿有点恼,“我今年才十岁,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还是有想过的。”黎云不高兴,侧脸趴在桌子上嘟着个嘴。
麦芽儿右手抚额叹口气,不要跟孩子过不起。
“跟昊哥哥没关系,跟谁都没关系。我就是不想离开故土,你爹这几年年年都派使臣来,明着是纳贡,其实那些使者多少次都暗示南诏王年迈,朝堂不稳,急需继承人支持。我舅舅不是多疑的君主,他是愿意放你回去的。你是你王父的老来子,你王父对你所有宠爱,今年你都十三了,难道你不会想家,不想你阿爹阿娘吗?”
麦芽儿字字珠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温柔地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