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五爷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中,嘴角渐渐上扬。麦芽儿看自己五叔这个表情,指不定是在想什么美事呢,也不打扰他。麦四郎依旧缩在一旁装鹌鹑,使劲降低存在感。
卧房内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这时一声嘤咛响起,床上的美人动了一下,这是醒了啊。
“月儿,你醒了?”麦英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她,半抱在怀中。
麦芽儿趁机回头按上胡子。
“五郎,你回来了。嗯,我,我怎么在这?刚才……啊!!”明月恍惚了一下,想起刚才的情景,尖叫一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衫。
“没事,没事……你不要怕,刚才是我家的两位侄儿,怕我不出来,才胡乱出了主意。你们俩,还不快来给你小五姨母赔罪!”麦英信对两个半大孩子抬抬下巴。
“小侄无礼,请小五姨母恕罪~”麦家俩孩子给明月行了一个很正经的见面礼。
“你们,你们愿意接纳我?不嫌弃我?”明月愣愣的看着眼前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晚辈,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遭到了颠覆。
之后的日子,一切都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麦英信在时下纳妾能承受的最大隆重程度,迎了明月阁头牌姑娘明月入府。
明月一开始不同意入武安侯府,是怕了麦英信家里人不同意,到最后因为她小小青楼女子搅得家里失和,家宅不宁,反倒磋磨了与麦五郎的情分。
她不是初入风尘的小姑娘了,今年她也是桃李年华(二十岁),在明月阁摸爬滚打了五年,见过太多姐姐妹妹因爱失了神智。身为八大胡同的花魁,身份虽不堪,但也有自己的傲气。她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入了侯府之后,成日里被心爱之人的亲人指着鼻子骂狐媚子——女人,总是想能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的,用现代的话就是自由。
六月初那夜,麦芽儿跟麦玄景好好仔细地观察了明月一番。特别是麦芽儿,以她两室世的经验看人,发现明月居然是这花楼里难得的明白人——她晓得自己身份不可为正妻,也真心爱麦五郎,甘愿为妾,不焦不闹不燥;但也清楚明白地讲了自己的赎身银子,以及麦英信需提前给她一张放妻书,若将来二人感情不顺,想看两眼她便自请离去,绝不痴缠;但是入府前后的傍身银子都要带走。
麦芽儿看着她一桩桩一件件将自己未来事都安排妥帖,成不成全看麦英信和麦府的意思;不成也罢,她还留在她的明月阁逍遥自在。“五郎,这事若不成,我就在这儿,你心里还有我,就来;若厌烦了我,我们好聚好散,再见面依然月朗风清。”明月说罢,对自己心上人莞尔一笑,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麦芽儿看她丝毫不见一开始的柔弱,眼神中对自己未来的规划超越了对自己五叔的痴恋,反倒有些她前世女强人谈判的气场,不禁啧啧啧感叹——明月其人,简直是人间清醒。
得,成不成全看自己五叔了。麦芽儿算是看出来了,明月啊,这是在赌,赌麦英信心中她的分量。有些女人心很小,只能装得下自己一个人;但这样的人野心也很大,她要一个男人全部的心。
武安侯府花了大价钱下聘,虽不是正妻,但也算是四人抬大轿从侧门抬进来了。嗯,值得一说的是,当天婚礼明大家也到了,她不出世多年,为了心爱的弟子,当庭舞了一曲,又弹奏一首《凤求凰》,麦芽儿那天听后,直觉得仙乐飘飘,绕梁不散,三日不知肉味。
世人皆轻贱戏子、妓子,须不知下九流中,能出真正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