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恪的话跟掺了糖一样,齁的赵锦程简直坐不住,最后他还是觉得自己还是去外面晒太阳吧,比坐在车里被强制塞糖要好。
而且还能顺便替柳庭恪检查一下窦方的功课,虽然窦方也不科举,但是闲着也是闲着,教小孩子读读圣贤书难道不比听着年轻人打情骂俏有意义?
赶了一天的路,三人到了客栈休息的时候,柳庭恪端着一大盆洗脚水来到了窦苗儿的房间。
窦苗儿已经从一开始不好意思到现在的喜欢成自然,十分熟练的脱下鞋袜,把脚放到了微热的水盆里,柳庭恪坐在小板凳上,一下一下的往她的小腿上撩着水。
“今天看你好像有些不高兴,可是因为明光兄所说之事?”
窦苗儿惊讶:“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那赵大哥今日出去是不是也是因为发现我……”
柳庭恪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他只是见不得我粘你罢了!”
窦苗儿说道:“你的心眼儿比筛子还要多,你是怕再待下去赵大哥发现之后,让我们都尴尬吧。”
柳庭恪没有否认,把她的脚从水盆里捞出来擦干,然后放在膝头,手法熟练的揉捏着。
“青青,你觉得明光兄是个怎样的人?”
“原本我以为,他是个和慕大哥一样的君子吧,可是今天说了他未婚妻的事情之后,我心里就……”
柳庭恪说道:“你可知‘君子’二字的份量?好人不少,但是君子却不多,这世上能如慕子钰一般,真正做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人没有几个,明光兄自然也不是,他只不过是个寻常的正直的人罢了。”
寻常的……正直的……
“你以为旁人不懂他守三年的意图吗?该懂的人都懂,只不过没有人会说破,为的是大家的体面,这本就是双赢的事情,没有谁会非要脱下华丽的外衣而去看打满补丁的里衣,他跟你说出来,是因为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也是要用自己虚伪的一面来告诉你,男人和你想的不一样,他是把你当做婉儿一样来看待的,你可能明白?”
窦苗儿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不是赵大哥的错,世人皆如此,无论他是否有私心,真正的守了三年就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我只是……只是为那个早夭的女子有些惋惜,有些不值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人各有命,你觉得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明光兄的欢喜,死后却要承受着众人说着明光兄对她一往情深这种话太过讽刺,可是你又如何得知她不愿意?来这世上走一回,留下点儿什么总比什么痕迹不留要好,她也未必不愿。”
说着话,又换了另一只脚接着按,窦苗儿看着柳庭恪,认真的问道:“谢谢!”
她这一正经起来,反而把柳庭恪给整不会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不客气?
“看来年岁大还是有好处的,三言两语就解开了我的心结!”
柳庭恪的脸黑了,“整日里不是嫌弃我小就是嫌弃我老,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说着话没好气的把她的脚从自己的膝头放了下去,自己把脚放进了已经有些微凉的水里。
“我的良心不都是被你吃了嘛!”
柳庭恪抬起头,看见她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小酒窝,她趴在床上,两只肉肉的小脚连着白嫩的小腿摇啊摇的,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草草擦干了脚,就又端着洗脚水出了门。
窦苗儿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过去,而柳庭恪却在梦见了两只肉肉小脚连着白嫩的小腿在自己的眼前摇啊摇,荡啊荡。
次日醒来,他不得不换了一条亵裤,不过嘴角却微微勾起,这具身体终于开始长大了呢……
窦苗儿心结解开,对赵锦程昨日有那种想法还有点儿愧疚,她不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要求别人,况且赵锦程也并没有做什么,所以今日待他格外的热络了几分。
而赵锦程还以为是窦苗儿对于昨天让他晒了一日的太阳不好意思,今天才对他格外热情,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这件事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掀了过去。
三人走得不慢,三天时间就到了宜州城,窦苗儿也算是聚贤庄的二东家,于是她们径直来到了聚贤庄,没想到慕子钰也在。
窦苗儿笑着说道:“慕大哥,柳庭恪在青阳城的时候给你写了信,没想到你也回了宜州,这下我们比信还先到了!”
慕子钰说道:“回宜州城也是事发突然,我也是今天才到。”
柳庭恪看出慕子钰的神色不大好:“出了什么事情?”
“昨日店里的客人吃出了人命,我没办法才连夜赶来,迫不得已露了面,死亡客人的家人我暂时安抚住,让她们回家了,可是这件事儿还没完。”
竟然出了人命!
“慕大哥,闹出人命来可不是单纯的一句商业竞争就能说得过去的,这简直太过分了!”
慕子钰叹了口气:“掌柜已经查过了,死的那人得了肺痨,恐怕本来也是活不久的,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三个孩子,他也是想为家人谋个生路。现在尸体送去了义庄,我派了人看守着,官府那边报了案,但是还没有结果。”
柳庭恪问道:“和雅兄觉得这次出手的是谁?”
慕子钰想了想:“动手的是慕家,但是这里面有王家的手笔,不然裴固拿了我的银子,断断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窦苗儿冷哼了一声:“裴固就是一个光吃饭不干活儿的白眼狼,不过这次他要是柿子挑软的捏,那可挑错了人!”
慕子钰看窦苗儿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向柳庭恪:“此去青阳城可是有机遇?”
柳庭恪颔首:“多亏了青青,这次我们就看看裴固是更怕自己顶头的狼,还是更怕背后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