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亲不能认,一眼就能看出,这对夫妻可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人。
窦方不承认,女人把目光对准了小小,扑通一声就给小小跪下了,:“小丫,这是你的亲弟弟,你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你看看他,你快看看,你若是再不救他,他就要死了,等他到了地下,想到自己的姐姐的也不救自己,他该有多伤心啊,小丫,你说句话啊!”
小小被吓到了,她往窦苗儿的身后躲了躲,窦方怒不可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再敢吓我妹妹,我现在就把你儿子的脑袋拧下来!”
女人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孩子的身前倾斜了一些,似乎是防着窦方真的冲过去。
“泉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可是你喜不喜欢我都不要紧,你得救你弟弟啊,对亲兄弟都见死不救,会遭报应的!”
“我娘就生了一个妹妹,没有弟弟,滚不滚?”
窦方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窦苗儿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这位大婶儿,当着我的面就这样吓我的人,当才学我是聋还是瞎?什么泉子小丫的我不知道,若是你再这样胡乱攀亲,我就要报官了。”
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欺负,男人站了出来,“窦姑娘,柳解元,我们说的句句属实,泉子从小性子就独,胆子还大,他是自己带着小丫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现在身上还带着他们的身份文书呢!”
男人把两份身份文书拿出来,柳庭恪看了一眼:“身份文书确实是真的,但是你怎么能证明这两份文书就是他们呢?他们两个是我买来的家奴,衙门都有备案的,这你又怎么说?”
“这怎么可能?那一定是假的,我还能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他们两个明明就是……”
“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家奴是你们的孩子的?”
“我们村也有去青阳城考试的秀才,说是看见了我们家的泉子和小丫,跟着宜州案首去考试,我们这才赶了过来。”
窦苗儿问道:“那你们赶过来是想做什么呢?”
“当然是……”
男人顿住了,他总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当然是让你救我的小儿子吧。
女人哭着开口说道:“窦姑娘,柳解元,我家宝根很听话的,他也会做很多的事情,他真的很聪明的,您二位买下他吧,等他的病好了,会帮你们做很多事情的。”
柳庭恪摇头:“我现在不想再多买一个仆人,而且更不会买一个快死的孩子做仆人,你们还是走吧。”
女人突然扑上来,想去抓柳庭恪的大腿,却被窦方手疾眼快的一脚踢在胸口,踹翻在地,男人赶紧扶起女人,一边对着窦方骂。
“你个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不仅敢对你老子我动手,连你母亲一个妇人你也不手软,你个不孝子,怎么不一个天雷劈死你!”
窦方没有丝毫的在意,他直视着男人:“我爹娘都死了,我没有父母,而且做人奴才的,保护主人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她敢扑上来,我就敢出手!”
男人明显被窦方激怒了,他正要张嘴,窦苗儿说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呢!”
窦方对窦苗儿的话没有一丝的不悦,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知道,窦苗儿和柳庭恪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过一条狗。
窦方看着马上就要死掉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就像要死掉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好像快死了,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去买副棺材,然后回家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否则儿子女儿死的死,丢的丢,老了无人养老该如何是好?”
窦苗儿拉了窦方一下,窦方这才闭上了嘴。
窦苗儿还是头一次知道,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窦方,嘴也有这么毒的时候,她算是见识了,这哪里是父子,连仇人相见都没有这对父子这么眼红。
窦苗儿觉得这男人是真的很希望能来一个天雷直接劈死窦方,窦方也是真的很想弄死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窦方有一句话说的还是不错的,那孩子真的快死了。
他双眼紧闭,下意识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不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难受,突然之间鼻子里流出了很多血,女人顿时哭嚎起来,边哭边擦着孩子脸上的血,男人则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子,用手指塞到了孩子的喉咙深处,孩子条件反射的干呕起来。
女人熟练的找准时机拍了拍孩子的背,药应该是咽下去了,条件反射性的干呕也停止了,很明显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尽管吃了药,鼻血也没有止住的趋势,不大功夫,女人手里的布就是暗红色的了,窦苗儿这才发现,女人手里给孩子擦脸的布原本可是不是黄黑的颜色,而是被鲜血一次次染透又洗干净沉淀下来的颜色。
她终究还是不能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死去。
“去医馆吧,虽然你们上门来胡言乱语一通攀亲,但是看在你们是为了孩子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夫妻两个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与窦苗儿争辩他们是不是胡言乱语的事情,听到窦苗儿要带他们去医馆,两人顿时抱起孩子走在前头,生怕晚了一步孩子就没了。
柳庭恪和窦苗儿跟在后面,而窦方兄妹则是被柳庭恪留在了家里,他们还是不要与这对夫妻一起出现的好。
到了医馆,白大夫只探了探脉,就摇着头说道:“这孩子已经意识不清多少天了?”
“十……十几天吧,大夫,我儿子……还有救吧?您是鲤县最好的大夫,您能救我儿子吧?”
女人满眼泪水,跪在白大夫的面前,看起来真的是十分可怜。
“老夫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而且你儿子得的是血症,本来就是不治之症,准备后事吧。”
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男人说道:“大夫,柳解元答应了帮我儿子治病的,我们有钱!”
白大夫看了一眼窦苗儿和柳庭恪:“有钱能治病,治不了命,看样子也就这一两天了,回家好好准备后事才是正经,否则等孩子没了,连走都走得不安生,影响了去来世的路!”
听了白大夫的话,女人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窦苗儿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她留下了一两银子就走了。
给男人的手拿点膏药消肿,把那女人救醒,一两银子足够了,至于那孩子……
那孩子没救,她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孩子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