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窦苗说起这件趣事的时候,小小还笑着说道:“哥哥从前还说读书是件极好的事情,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能做个读书人,没想到这下就不想做个读书人了。”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窦苗儿在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
窦方一直都是闷头做事,沉默寡言,实际上他作为一个仆人做的非常合格,他的存在感非常低,而且办事稳妥。
但是窦苗儿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内心深处有过科举的念头,可能连念头都称不上,可能只是某种羡慕的情绪,但是柳庭恪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窦苗儿知道柳庭恪不是那种十分待人苛刻的人,而且他极少做无用功,她有理由相信断绝窦方在科举一途上的心思,是他故意为之。
事实证明,窦苗儿对柳庭恪还是十分了解的。
“没错,我确实是故意为之,窦方脑子够用,若是好好教导,应该也能勉强考上个三甲,但是用处不大,况且他不适合做文官,首先吵架就吵不赢,我这是为他好。”
“好好说也行,干嘛让人受这个罪?”
“我说他肯定听,但是他心里会有遗憾,时间长了可能还会怨恨,但是他自己放弃就无妨了。”
但是窦苗儿想了想:“窦方是个很可靠的人,你不会真的让他给你当一辈子的小厮吧?”
柳庭恪笑了:“我看起来是那种人吗,再说让窦方当个小县令,那岂不是浪费?”
窦苗儿放下心来:“窦方和小小也算是跟我们一路走过来的,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前程。”
柳庭恪说道:“窦方和小小对你来说是家人,对我又何尝不是?他们和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丫鬟小厮都不一样,他们陪着我们从鲤县一路走过来,我们又亲自去他们的家里将他们彻底解救出来,这些都是特别的记忆,我和你是一样的。”
窦苗儿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柳庭恪终于高兴的勾起了嘴角,他觉得“我相信你”比“我喜欢你”更加有分量,更加让他高兴,就像是一枚柔软的粉色小锤,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
“青青总是有办法破开我的心防,让我对你的爱,藏都藏不住,控制不住的满溢出来。”
窦苗儿说道:“所以呢?”
柳庭恪说道:“我只是陈述,没有所以了。”
窦苗儿:……
眼看着就是聚贤庄开张的日子,慕子钰亲自仔仔细细的进行了进行了一番彻底的检查,果然发现了漏洞。
“把牌匾拿下来。”
牌匾上还蒙着一块大红绸,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慕子钰转了一圈之后,却坚持要把牌匾摘下来。
窦苗儿问道:“挂上去的那天是我亲自看着的,牌匾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别的地方我倒是不太担心,已经检查的很仔细了,但是若要打我们的脸,还有什么会比在牌匾上做手脚更合适呢?”
有道理!
牌匾被卸了下来,慕子钰一把扯下红布,但是上边原本三个大字却已经变了。
从聚贤庄变成了如意楼!
够狠!
如果这要是没有发现,明天他们绝对会变成一个大笑话。
窦苗儿仔细的看了一遍牌匾:“挂上去之前我仔细看过,没有被掉包,应该是拿来就是有问题的。”
慕子钰说道:“但是我们拿货的时候是已经验过货的,这是两种特别的颜料,一种经过一段时间会消退,而另一种是经过一段时间才会显色,当时验货没有看出来,那么现在也多说无益。”
“公子,都是我的错,我……”
“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也是我第一次见。”
当时牌匾验货是掌柜李金亲自去的,李金也就是李叔和李婶儿的儿子,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出这么大的纰漏,现在就算是马上定做也来不及了。
半人高的牌匾,金灿灿的“如意楼”三个大字,看着分外刺眼。
慕子钰说道:“不会是如意楼的手笔,三封城是世族的地盘,这一段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如意楼可使唤不动那些人来给我们下绊子。”
窦苗儿心里纵然气王家不择手段,但是当务之急是赶紧解决牌匾的问题!
慕子钰说道:“先拿到后院去吧。”
柳庭恪问道:“和雅兄可有什么好办法?”
“慎之可是有了办法?”
柳庭恪摇摇头:“把这个三个字先涂掉吧。”
让窦方和石头去研墨,多磨一些,要把这浓重的颜色都涂掉,刷一层绝对盖不住。
窦苗儿问道:“你要自己重新写吗?”
柳庭恪摇头,“我没有那个手艺!”
虽然这个三个字原本就是他题的,但是往纸上写和往牌匾上写那可是天壤之别,这是一门手艺,而且牌匾是要挂出来的,若是写的不好,那可就丢人了。
很快研磨好了墨汁,刷上了一层之后,果然完全盖不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漆,竟然这么亮,就算用墨汁盖住,但是那处还能反射出一种异样的光。
一连刷了三层,但总是能看出来那处有所不同。
窦苗儿有些暴躁:“这到底是鬼东西!”
慕子钰说道:“否则又怎么能称为珍贵?”
这块牌匾不小,这三个大字也不小,也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既然它亮,那就让它亮吧,老娘今天还就不信了!”
说完她气冲冲的出去了,柳庭恪跟着一起去了,“去哪里?”
“首饰铺子,我去买几包金粉银粉,他们既然舍得,老娘也舍得!”
柳庭恪点头:“好办法!”
还有什么比金粉更加闪亮?
窦苗儿赌气的说道:“老娘铺上厚厚的一层,我就不信了!”
到了首饰铺子,窦苗儿十分豪气的把他们店里所有的金粉和银粉都买了回来,但是也就只有两小包,按照牌匾的大小,估计连薄薄的一层都铺不满。
但只是这些粉末,都够重新做个牌匾了,银粉还好,但是金粉真是贵的吓人。
窦苗儿原本还想去别的首饰铺子再去买两包,但是柳庭恪拦住了她。
“估计不好凑,他们基本上凑够一件首饰的量基本上就熔了重打了,既然买不够金粉,我们就用朱砂!”
朱砂是粉末状的,朱砂肯定可以了。
而且这玩意儿虽然也不便宜,但是怎么着都比金粉便宜太多了。
回去的路上,窦苗儿看见一个卖柴的,那人的柴有些湿,还没有完全干透,所以没什么人去问。
窦苗儿上前问道:“你的柴怎么卖?”
“这两担您若是都要,就给我半两。”
窦苗儿指着旁边的一堆破树根说道:“把那些都送给我,我就要了。”
那卖柴的二话不说,立刻就挑起了柴,“没问题,全都给您,这就给您送到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