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邦父子没有耽搁,从平王的手中交接了此案,也与周家父子打了招呼。
查到今天,猎场的官员几乎都放回去了,只有周家还滞留在此。
“太师,不知道马那马奴的尸体可还在?”
“自然在,本官可不敢轻举妄动,保存的好着呢,就怕出了差错被扣上毁尸灭迹的帽子!”
李鸿邦说道:“太师此言差矣,我们都是朝廷命官,说话做事都要讲事实,看证据,可不能胡乱攀咬。”
言外之意,你就是在胡乱攀咬我。
“首辅大人说的是,事实已经如实上报给殿下,证据也都保存好了,就等着给首辅大人过目呢。”
我没胡乱攀咬,我是有理有据的攀咬。
平王没有心情看这两个老头子打机锋,他交接完手里的事情就骑马赶回京城了,他也得赶回去守灵。
快到了中午的时候,安王进宫来让人安王妃送回去,又让太子去休息,即使太子说不困,但是安王还是让太医给他端了一碗安神汤。
这么熬下去,人非熬坏了不可。
一碗安神汤下肚,太子很快困意来袭,当安王回到灵堂的时候,发现太子妃还在。
但是他可没有也给她端一碗安神汤的想法,毕竟太子妃的架子大着呢,到时候狗咬吕洞宾也未可知,而且皇兄都没管,他管什么闲事儿?
不过他看到建安帝的棺木前多了三支木剑,看大小应该是小孩子用的。
每一只手柄处都十分光滑仿佛有了包浆一样,而且剑身上劈砍的痕迹十分明显,第一只剑身上的痕迹还十分凌乱,第三支剑身上的痕迹就已经几乎固定在几个位置了,十分精确。
不难看出练剑人的刻苦和进步。
安王问自己的儿子:“那三支木剑是怎么回事儿?”
“是三皇弟拿来的,皇祖父生前说三皇弟最像他,让三皇弟好好练剑,以后替他去打仗,三皇弟于是拿来了木剑给皇祖父看他有好好的练剑。”
安王世子口中的三皇弟就是平王的长子,今年才七岁,与其说平王世子像建安帝,不如说是平王像,但是平王与他一样,都没有得到过建安帝的丝毫肯定。
安王发现了儿子有些失落,问道:“你也有要送给皇祖父的东西吗?”
“昨晚回去时三皇弟告诉我这件事了,但是……我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对不起父王……”
安王摸了摸儿子的头,他也才八岁。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听话又懂事,把你母妃和妹妹照顾的很好,父王很满意。”
他不得建安的看重,连带着家里人也不被人看重,他和平王的儿子甚至还不如周王卢李家的小公子。
虽然建安帝对孙辈们都比较喜欢,但是外界的态度还是让孩子们都敏感的察觉到,这让他们在小小年纪就产生自卑和不安,也更加努力。
平王世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但是安王世子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他习文的天赋一般,习武也一般,好像什么都很一般。
安王世子想了想,小声说道:“我……我带了一张字帖,我不知道……”
安王笑着说道:“给父王看看。”
安王世子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这是一张草书,别的孩子这个年纪连普通的行书都写不好呢,安王世子已经开始练草书了,因为建安帝最喜欢的字体是草书。
但是笔体明显很稚嫩,他才八岁而已,草书是最难书写的字体,大多数人的草书都是有形无神,安王自己也差不多,世子能临摹到这种地步,应该是下了大功夫的。
“拿过去吧,你皇祖父一定会很喜欢。”
安王世子想去,但是目光看到跪在前边的太子妃时,又退缩了。
“怎么了?”
安王世子更小声的说道:“三皇弟去送剑的时候,被太子妃皇婶教导刀剑不吉利,后来是三皇婶硬要放,还得了慧空大师点头才放上去的,我……”
安王挑眉:“给父王,父王帮你送给皇祖父。”
放在从前安王肯定是要绕着太子妃走的,但是现在他可不怕他了,就算是周家女又怎么样,他皇兄还是太子,马上还会是皇帝,失了帝心,不过就是个后宅的普通妇人,而且还当今天的周家是从前的周家吗?
安王没指着这么一场说不清的意外能把周家除掉,若是这么容易,皇室也不会经历了几代人也没有抢回权利。
但是沾上了帝王的命,周家想全身而退,是不是也太便宜了?
脑海里电光火石的想法,安王突然顿住了,他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灵堂里建安帝的棺木,突然脚步就沉重了起来。
世子拽了拽他的衣摆,安王这才回过神来。
他走到棺木之前,将儿子的字帖压在了木剑之下,太子妃看到了,但是她只是多看一眼,没有说什么。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闲事,从昨晚下午接到消息开始她就一直心悬着,又熬了一夜,还和太子吵了一架,加上没有吃什么东西,此刻她头脑发沉,觉得十分难受。
但是太子妃就是不走,她就要跟太子硬杠,难道她们之间这十六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这时候平王一身孝服的进了灵堂,三跪九叩的大礼行完,擦了擦眼泪,跪在了安王身边。
“二哥,太子皇兄呢?”
“熬了一天一夜,我让他去休息了,那边如何?”
平王冷哼一声:“狗咬狗。”
这时候太子妃过来了,质问平王证据已经查出来了,为何不放周家人。
这里是建安帝的灵堂,平王没想到太子妃会直接在这里发难。
他愣了一下说道:“太师等人已经可以随意出入,而且与首辅大人一样,都是负责查清此案,本王已经与两位大人交接完毕,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一概不知。”
“三皇弟,你怎么可能不……”
太子妃话还没有说完,平王妃站了起来。
虽然平王妃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但是她和安王妃柔弱的性子可不一样,她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不好相处,
平王妃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一定要打回去,丝毫不考虑吃个哑巴亏,也不考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所以几乎没人敢跟她来往。
至今也没人想明白,平王怎么就挑来挑去挑中了她,搞的现在愿意跟平王府来往的官宦人家都不多,平王也愿意宠着她。
可能这就是真爱?
平王妃一出马,这件事儿就别想和和气气的闷住,因为平王妃最擅长的,就是扯掉别人的面子,再把人家的里子扒开给大家看,无异于游街示众,当众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