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恪在白马寺住了一晚,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雨还没有停。
他来到窦苗儿的屋子,发现她已经起来了,而且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我们等雨停了再说吧,这时候若是下山,恐怕全身都要湿透。”
“你告了几日假?”
“我在这来待几日,明光兄就帮我请几日,不用担心,朝廷里的人又不是闲的实在没事儿干,谁会管我一个小小的编修?”
窦苗儿说道:“但是在外边住了这几天确实觉得不太舒服,我还真是有点儿想家了。”
“我都来了,你还要想哪个家?”
窦苗儿白了他一眼:“这是在寺庙,你能不能严肃一点儿?”
柳庭恪笑着说道:“好,青青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能走,估计雨也快停了,不差这一会儿,再说既然来都来了,不见慧空大师叙叙旧也是不对,等吃过早饭我去找他说说话。”
窦苗儿说道:“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跟他求个福,让咱们早生贵子。”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柳庭恪笑了笑没有反驳,吃过早饭,柳庭恪果然就去找慧空了。
他来到慧空的禅房,一句话没有说,慧空也一句话都没有说,柳庭恪随意在书架上抽出一本经书,坐在蒲团上翻了起来,慧空也全当没有看见这个人。
柳庭恪一直把这本书看完,然后将书放回原位,这时候他才开口:“不知大师对为我的青青说了什么?”
“贫僧没有说什么。”
柳庭恪说道:“是吗?最好如此。”
慧空说道:“柳施主,贫僧不得不奉劝一句,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恐怕于窦施主有妨。”
“与我无妨就行了,旁的不劳大师操心。”
柳庭恪出了慧空的禅房,转道去了王小姐的屋子。
“青青可跟你说了什么?”
王小姐摇摇头:“她说如果我想去找他,她不拦着了。”
柳庭恪说道:“你若是想去,她本来也是拦不住的。”
“但是你可以拦的住。”
柳庭恪说道:“我不会管。”
王小姐笑了笑:“多谢,不过不必了,柳公子此番前来可是就为了此事?”
“还有点儿小事儿,王同杰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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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庭恪回来的时候,邵桐也在屋子里,“柳公子。”
“邵四小姐。”
看邵桐面色有些焦急,柳庭恪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才传来消息,昨夜京城上游的水坝开了,护城河直接发了水,现在整个京城都被大水淹了。”
柳庭恪说道:“那我们可以多住几天。”
窦苗儿掐了他一把:“说正事儿呢!”
柳庭恪说道:“四小姐急的是什么?”
“之前下雨的时候,朝中就有人说因为我的缘故上天示警,现在水淹京城,我……我岂不是说不清了?京城何时出现过被大水淹了的情况?”
“对啊?京城何时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怎么偏偏就这次呢?”
邵桐皱着眉头说道:“是天意还是人为都不重要,反正我盆脏水是肯定扣到了我的身上,我打算立刻将就回京,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窦苗儿说道:“我们这个时候回去能做什么?”
“我……我去向陛下说,自己无才无德,不配进宫伴驾。”
柳庭恪说道:“四小姐以为自己不进宫你还有别的路?陛下亲自封的明妃,谁敢接手呢?若是四小姐想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或者青灯古佛的一辈子,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但是柳公子,我现在哪里还有别的路,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本来我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现在水淹京城,我更是洗不清了。”
“四小姐身在白马寺,难道还有比白马寺更好的地方吗?”
邵桐迟疑了一下:“柳公子的意思是说……”
柳庭恪没有说话,邵桐想了一下,出了门去。
窦苗儿问道:“那老和尚会帮忙吗?看着他不像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柳庭恪说道:“这可不是闲事,这还是老和尚的正事儿。”
“正事儿?”
柳庭恪点头:“皇室的事儿就是老和尚的正事儿,你以为老和尚真的是因为佛法高深神乎其神才会在大宁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我觉得这老和尚确实有点儿本事。”
“有本事是一回事,有人愿意让他施展这一身本事是另一回事。”
窦苗儿看了一眼窗外的雨,说道:“哪有什么真正的世外之地,就连寺庙这种远离红尘世俗的清净之地都不能免俗。”
“寺庙就在红尘之中,就是为俗人所建,哪里能真正免俗?”
窦苗儿深以为然。
不知道邵桐是怎么跟老和尚说的,他们也没有过多关注。
次日一早,雨终于停了,邵桐一个人出现在了白马寺最高的山顶,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邵桐病了,回京的行程暂缓,她只能在白马寺养病,而窦苗儿和柳庭恪回了京。
到了京城附近,道路果然泥泞难走,低洼之处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
水坑里有不少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不少桌子椅子之类大件的家具,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能看到不少的百姓都来这捡东西,竟然还有人捡到了鱼!
柳庭恪说道:“我们应该再等一天再回。”
窦苗儿说道:“咱们要不要也捡一条鱼回去?”
地上都是泥,柳庭恪果断拒绝。
马车十分颠簸,但是进了城就好的多了,下游的水坝开了闸,京城的水很快就往出排,街上虽然还有不少水,但是也不至于不能走。
回到家里,就听赵锦程说昨晚半夜的时候,大水从门口过,若是地势再低一些,水就要进院了,听说这条街上地势最低的户部侍郎的家里水都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