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帝再一次说道:“委屈你了。”
“臣妾不委屈,陛下才委屈,臣妾听说大臣们已经把御书房的门儿都堵了。”
顺德帝苦笑:“可觉得朕无能?”
邵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祖父当初狼狈离京,蜗居青阳郡而是余载,低过头,求过人,但是祖父在我心里确实山一样的伟岸。”
顺德帝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道:“宫里现在没有什么人,你闲来无事可以多出去走走,有不少的景儿还算不错。”
“臣妾知道了。”
顺德帝在明华宫吃了顿饭,又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邵桐的丫鬟不由得小声说道:“陛下看着脾气像是个极好的人,但是为什么就觉得跟陛下说话好费心力的样子?”
“不许胡说。”
丫鬟闭了嘴,其实邵桐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她不过是个这场交易的信物罢了,既是邵家表的忠心,又是陛下对邵家的承诺,一个吉祥物般的存在。
她还不会天真的认为侍寝之后顺德帝的心里就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她对于顺德帝而言,邵世忠的孙女远远要比她本人重要得多。
邵世忠的孙女是明妃,而邵桐是谁呢?
顺德帝又悄悄回了御书房,而这一切外面已经快要被太阳晒到原地融化的大臣们一无所知。
这天儿着实有些热了。
今年的酷暑好像来的比往年要早,还不到六月,就已经十分炎热,就像今年的大雨一样,来的十分反常。
不过一个多时辰,就有人顶不住了,又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来玩什么苦肉计,这不是自讨苦吃?
很快就有上了岁数的大臣晕了过去,太医赶来赶紧灌上一碗解暑的汤药,动作十分迅速。
“臣就估摸着诸位大臣肯定用得上,特意让人熬了一锅备着!”
太医院院正的话惹来众多大臣的白眼,谁稀罕你这样的好心?怎么听怎么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中暑的大臣被抬了下去,但是顺德帝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候传来消息,周太师被日头晒得中暑了,在宫门口晕过去了。
太医院院正听说之后就赶紧又带着人一路小跑的跑过去了。
周太师晕过去了,那他们是跪还是不跪……
众人把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今日王次辅家中有事没有来,周太师一派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户部尚书了。
户部尚书看了看御书房紧闭的大门,都跪了这么久了,这个时候若是灰溜溜的走了不仅做了无用功,而且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平白的让人多了笑料嘛。
况且再过一个多时辰太阳就落山了,连最热的时候都熬过去了,现在走太亏。
户部尚书一咬牙:“继续跪!”
众位大臣就跟着他继续跪,直到太阳快落山,御书房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真的怀疑顺德帝是不是已经不在御书房了。
但是柳庭恪进门求见,却顺利的进去了,这让他们知道其实顺德帝一直在屋里。
对于他们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这还是第一次,从前不管是先帝也好,还是顺德帝也罢,总是要讨价还价一番,或者会发脾气,但是像今天一样……
这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心里不是很有底。
柳庭恪进了门,交上了新改好的圣旨,顺德帝看了一眼,“果然看着好多了,就这么写吧。”
“是。”
其实他一个字都没改。
其实好不好,还不就是取决于顺德帝的心情?
顺德帝说道:“你觉得御膳房的点心好吃?”
“挺好吃的。”
顺德帝指着他桌子上那一盘子都没有动过的点心说道:“你都拿走吧。”
“谢陛下赏!”
柳庭恪直接连盘子一起拿,惹来顺德帝的不快:“你知道朕这盘子值多少银子?”
柳庭恪放下盘子,又拿出手帕,顺德帝看不下去了:“来人给他找个食盒!”
柳庭恪从御书房出来,得了一盘子的点心,对比着跪了两个多时辰的大人们,实在是对比过于明显。
柳庭恪提着食盒,不好意思的说道:“下官要回家了,各位大人明天见。”
其实他们也想回家,但是两个多时辰都跪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宫门就落钥了,现在走太亏,继续跪!
直到宫门落钥的时候,顺德帝也没有露面,更没有表示出什么态度,但是他们不得不走了,再不走御林军就要把他们扔出宫外了。
虽然每个人的膝盖上都有准备,但是跪了这么久血脉不通,乍一起来还是觉得腿软,几乎都是互相搀扶着出去的。
今天顺德帝没有表态,不知道明天早朝会是个怎么样的结果。
周作儒也对天气情况的估计严重失误,他是真的中暑了,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是遭了一番大罪,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看哪里都觉得天旋地转。
周夫人忙前忙后的照料,但是周作儒却只觉得看着她更烦了,在眼前晃来晃去看得人头晕。
周夫人气得不轻,直接叫了小妾来照顾她。
直到晚些时候,周作儒中暑的症状消失。
周雪蓉来请安,“爹,姑姑的事……现在外面已经开始有传言了,说姑姑善妒又恶毒,虽然大家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说,但是……”
周作儒说道:“都是些人云亦云的愚民罢了,不用理会,你这些日子跟你母亲学的如何?”
“母亲也说我现在学得很好,她说过一阵子就给我两个铺子让我练手。”
周作儒说道:“你不是花大价钱从邵家手里买了一个吗?就拿那个吧。”
提起这个,周雪蓉就生气,但是技不如人,说得再多都是徒增笑话。
“对了爹爹,昨天王同杰在邵府赴宴的时候掉进了茅坑,这件事儿肯定跟柳状元和他那个乡下的未婚妻有关。”
“何以见得?”
“王同杰那个人爹你是知道的,他最近一直缠着柳状元,那个窦氏女也是嚣张的很,昨天王同杰一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丑,若说与他们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周作儒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忘了这位风头正盛的新科状元郎呢?
他想了想才发现,似乎这位状元郎很老实,从来都不多言语,老实得很,与当初单挑白麓书院时候的狂傲仿佛判若两人。
而且这一阵子事情不算少,邵世忠上蹿下跳,李鸿邦从旁溜缝,让他真的无暇顾及新科状元这样的小角色。
但是这位状元可是大宁开过来最年轻的状元不说,还迅速就坐上了御前侍讲的位子,自己竟然忽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