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胖子和婉儿都累了,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她们去休息了,由于这院子实在太小,樊清回到装修了一半的聚贤庄去睡了,窦方也跟着去那边睡了,把自己的床让给全福。
次日早朝,顺德帝没有见到周作儒,因为周作儒昨日在宫门前晕倒,如今还没有缓过来。
宁煦也没有来,因为他在给太子妃守孝。
王宗弼倒是来了,但是他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顺德帝没有说什么,旁人倒是也没有提,仿佛昨天的事情不存在一样,各自都提了一些事情,但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临近下朝,顺德帝也没有提关于太子妃如何处置的问题,王宗弼终于说出了口:“陛下,老臣昨日家中庶务缠身,听闻太子妃得了失心疯,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不知陛下想如何处置。”
“那王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
“臣不敢多加妄言。”
顺德帝说道:“王爱卿说说吧。”
你不敢妄言就不会说了,反正到最后他一定会说的,那就直接给他个台阶,他自己找台阶又要少不得一通东扯西扯。
“请恕臣斗胆,太子妃入宫多年,不仅诞下大殿下有功,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尽心尽力,没有犯过任何大错,堪称京中女眷的典范,此次……陛下,老臣闻听太子妃得了失心疯,不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妃会做出如此举动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哦?听闻王爱卿的意思,莫不是在说朕逼疯了太子妃,又给她安上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否则怎么会十几年都是好好的,突然就得了失心疯,放火烧了太庙呢?”
“微臣不敢。”
邵世忠说道:“王大人,现在重要的不是太子妃为什么失心疯,而是怎么处置太子妃的身后事,若是王大人想查为什么太子妃突然失心疯,您可以慢慢查,再不济您去问问太子妃本人也行,您现在问陛下为什么太子妃会失心疯,若说您不是怀疑陛下逼疯了太子妃,我还真不信!”
“邵大人,你不要强词夺理,本官分明没有那个意思。”
“但是老夫分明就是听出了那个意思,首辅大人,您说句公道话,您说是不是?”
李鸿邦点点头,“王大人此言确实不妥。”
顺德帝说道:“昨日没见到帝师和首辅两位大人,不知您两位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按规矩办。”
按规矩办,那妃嫔自戕,周家所有人都要降官,火烧太庙,那就要诛九族了。
李鸿邦说道:“臣附议。”
王宗弼说道:“但是陛下,一来太子妃已经出嫁十余年,二来她疯了,在民间若是疯子行凶尚且罪不至死,我们这些正常人,如何与疯子计较?”
李鸿邦说道:“巧了,本官一直觉得疯子杀人罪不至死这一条很荒唐,凭什么疯子杀人不用偿命?若是有一日本官杀了人直接说自己是疯子不就行了?这条律法是不是有待商榷?”
王宗弼刚想接话,但是邵世忠就说道:“首辅大人,您说的是不是有些跑题?”
“对,是有些跑题,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大人,本官知道你与周家是姻亲,但是帮着姻亲说话也不能不讲道理,火烧太庙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疯子就揭过去了是不是?”
“微臣没有要轻易揭过的意思,但是还请陛下能够念在周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三思,能够从轻发落。”
顺德帝表示自己会三思,王宗弼不由得说道:“陛下,现在天气热,太子妃在宫里停着恐怕……”
这确实是个问题,也确实是是个好理由。
天气炎热,太子妃的棺木有没有做什么防腐处理,而且也没有摆冰块,肯定很快就会臭了。
退朝之后,顺德帝就把柳庭恪叫到了御书房让他拟旨,褫夺太子妃的封号,将其移除皇室族谱,让周氏把尸首领回去。
而且将宁煦记在了从前太子府中一个良娣的名下,那个良娣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留下一个女儿,虽然现在是公主了,但是这孩子在宫里的存在感一直也不强,就跟她的生母和养母一样。
她的养母是太子妃为了堵众人的嘴提的另一个良娣,她不能生育,顺德帝也几乎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现在顺德帝继位,也只给了她一个良嫔的位子,居住在后宫的一角,带着小公主,像个隐形人。
她甚至还不如那个死了的良娣,这次顺德帝要把宁煦记在别人的名下,首先想到的是那个死人。
宁煦原本是嫡长子,但是换了一个生母,活生生的变成了庶长子,这件事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了。
不过庶长子获封秦王,这样才显得更加合理。
顺德帝要彻底抹杀太子妃在皇室存在过的痕迹。
柳庭恪拟好了圣旨,顺德帝想了想,又让柳庭恪加了一句:“国库空虚,让周氏把修缮明华宫和太庙的银子补上。”
“补多少?”
“你看着写吧。”
柳庭恪写好之后交给顺德帝过目,顺德帝吓了一跳:“十万两?”
“不多,太师家小女儿买一个铺子还六万两呢。”
顺德帝说道:“公报私仇。”
“臣这是在为陛下充盈国库。”
其实就是充盈顺德帝自己的小金库!
不过顺德帝也没反对就是了。
柳庭恪不仅拟了旨,顺德帝还让他跑了一趟,去宣了旨,周作儒跪在自己的面前,柳庭恪这还是两辈子第一次,再次迈进这熟悉的院子,柳庭恪的内心却并没有什么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