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顺德帝”的表态,那么大臣们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周府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这把顺德帝可气得不轻。
柳庭恪跪在地上,顺德帝没有让他平身,直接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去了周家?”
“微臣与太师大人同朝为官,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吊唁一番。”
“同朝为官?你?和太师?”
柳庭恪点点头,顺德帝真是要被气笑了,他这是在说梦话吗?
是同朝为官不假,但是你这个当官跟人家那个当官是一个意思吗?
这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你去周家带了什么?”
“一刀黄纸。”
“还有什么?”
“没了。”
顺德帝嘴巴张开又闭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无可忍的说道:“柳庭恪,柳慎之,你……你小子少给朕装糊涂,你带去的哪里是一刀黄纸?你带去的是朕的脸面,朕的脸面,就让你一把丢进了火盆里,烧了,灰都不剩!”
柳庭恪刚想张嘴,顺德帝就说道:“收起你那套强词夺理,朕就是对你太宽容了,别跟朕说没想到,你能没想到?你恨不得走一步想十步的人,你会没想到?柳慎之,你要搅浑京城这潭水朕不管,但是你现在竟然拿着朕的脸去糟践,你……你胆大包天!你……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把你拉出去砍头!”
顺德帝真是要被柳庭恪气疯了,越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越觉得压力大,被世族钳制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那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皇室颜面就被顺德帝看的尤为重要。
不光顺德帝,历代皇帝都是如此,可能就是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吧。
所以朝臣对顺德帝的态度都十分恭敬,无论逼他做什么,但是态度都是十分恭敬的。
但是现在顺德帝仿佛想象到了那些朝臣们在背后嘲笑自己的样子。
嘲笑自己被烧了祖宗还要向周家低头求和。
有句话说的好,一个富可敌国的人被人骂是穷鬼他一定不生气,只有一个穷鬼被人骂穷鬼才会生气。
现在顺德帝就像是那个被人骂穷鬼的穷鬼,越是穷,就越是在意自己穷,越怕别人说自己穷。
越是对朝堂的掌控力不够,就越是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柳庭恪说道:“陛下息怒。”
“朕息不了怒!”
原本顺德帝很欣赏柳庭恪的胆大包天,敢想敢干,但是现在他恨死了柳庭恪这胆大包天的性子,真的有种把他拖出去砍头的冲动。
柳庭恪说道:“陛下觉得打架的时候是脸重要还是刀重要。”
“那朕就不要脸了吗?”
“臣的未婚妻跟臣说过一句话,,臣觉得很有道理。”
顺德帝没有说话,柳庭恪继续说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柳慎之!”
顺德帝真的是要被他气死了,说的这都是什么屁话,他柳慎之可以不要脸,但是他是皇帝,他可是皇帝!
柳庭恪继续不怕死的说道:“周家结党营私,左右朝政,李家打着扶持皇室的名号,行着壮大自己之实,这些人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旁人被史书说成乱臣贼子,完全不顾脸面,陛下又何必在意?”
“朕不在意?你让朕不要脸你还让朕不在意?”
柳庭恪说道:“对于这种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好的办法,我未婚妻常说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胡言乱语,你未婚妻说,干脆让你未婚妻来当官算了!”
柳庭恪没有说话,既然顺德帝说是胡言乱语就胡言乱语吧,谁让她是皇帝呢?
但是柳庭恪就是觉得顺德帝太要脸了。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要脸来干嘛?
皇帝的身份就是一个撒泼耍赖的无敌挡箭牌,偏偏要脸,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而那些朝臣们恰恰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对皇室愈发恭敬,把顺德帝架到高处让他下不来。
柳庭恪说了几次,但是顺德帝都舍不得放下那张尊贵的脸,他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毕竟他可没有打算花个十年二十年去和世家斗个你死我活,顺德帝这个队友不能拖后腿才行。
可是也确实遭罪,他已经在地上跪了大约半个时辰了,顺德帝除了一直发脾气,就好像一直没看见他一直跪着一样。
但是他忍,谁让他是皇帝呢?
顺德帝在上边烦躁的批阅奏折,而柳庭恪在下边跪着,是不是顺德帝会找人来问问去周家吊唁的朝臣都有哪些,是什么情况。
果然,柳庭恪离开周家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去,现在更是络绎不绝,京城的大小官员都无所顾忌的前去吊唁。
顺德帝气不打一处来,能让周氏回家治丧,没有把她挫骨扬灰已经是莫大的宽容,她烧的可是太庙,但是现在……
顺德帝觉的那些前去周家吊唁的人迈过的不是周家的门槛,而是自己的脸。
柳庭恪在御书房跪了整整一个下午,顺德帝才大发慈悲的让他滚回家去反省三天,给出的罪名是不小心打翻了顺德帝的砚台。
柳庭恪谢恩领旨回家,他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好事,竟然还有了三天假!
起来的时候,他几乎站不稳,跪了这么久,腿早就麻了,看见柳庭恪这个凄惨的样子,顺德帝终于觉得悲伤的不只他一个人了。
柳庭恪起来一瘸一拐的告退,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陛下,微臣似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何大人了。”
在顺德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何威,现在何威是御前带刀侍卫,更是贴身保护,就连太子妃火烧太庙都没有出现,这有点儿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