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周作儒还是没有说话,卢政翰又接着解释道:“我心里是想着,王世叔与我们两家向来是同气连枝,虽然王家通敌叛国的勾当我们不知,但是毕竟多年的交情在,让王世叔暴尸街头,怎么样都是不好听,我想着陛下近一年来对您……所以才……”
他越说声音越小,周作儒说道:“你家的幕僚可还都在?”
“在是在,只不过……只不过大半都去给父亲守墓去了,说是三年后才回来,世叔,我……是不是做错了……”
卢政翰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是在周作儒面前表现的却像是一个等待先生审判的孩童。
周作儒的手紧紧攥着,他看了卢政翰半天,打破他的脑袋也想不通,卢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把儿子教的如此蠢笨!
他张嘴想说话,却只觉得心累,虽然卢政翰是他的晚辈,朝中官职也没有他高,但名义上也是当今仅剩两大世家之一的家主,他总不能真的像是训儿子一样教训他。
周作儒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次就这么算了,毕竟你还年轻,有空去一趟你爹的墓地,那些先生在守墓有些浪费了。”
卢政翰又张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周作儒摆摆手,他也只好走人。
从周府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垂头丧气的。
而周作儒却只能感叹,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世家吗?
陛下愈发顺利,而世家却……尤其是看到下一代的继承人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胜极必衰?
在出门的时候,卢政翰正好遇到了外出回来的周雪蓉,他一直都很看不起卢政翰,真是白白浪费嫡长子的名头了。
卢政翰强颜欢笑跟她打了个招呼,周雪蓉不大想理会他,她随口说道:“卢大人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别是生病了,现在外面都在说您的义举,您可要保重好身体。”
卢政翰愣了一会儿,才仿佛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转身就想回周作儒的书房,但是走了两步还是停住了,他又心情低落的走了回来,对着周雪蓉施了一礼。
“我真是空长这许多年岁,竟然还不如周小姐这小小年纪,我真是没有脸回去见世叔,烦请转告世叔,日后我定然再不会擅自做主了。”
说完卢政翰就走了,周雪蓉也并不想再跟他说什么,她也很生气,用得着他出去当好人吗?
果然是干啥啥不行。
现在外面都在说卢政翰给王宗弼收尸的事情,而且明天就是王家满门抄斩的日子,陛下定的监斩官就是周作儒,副手就是邵世忠,他还会亲自上城门楼观刑,周作儒这次肯定是要里外不是人了。
周雪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世家不好过,她这个世家女又能好过到哪里?
周雪蓉到书房门口,周作儒让她进去,她很少能进周作儒的书房,说了一下刚才遇到卢政翰的事情,顺带着发了两句牢骚。
周作儒揉着脑袋说知道了,让她先下去,周雪蓉问道:“爹,明日监斩,您去吗?”
周作儒说道:“陛下的旨意,哪里能不去,你这几天不要乱跑,街上乱。”
周雪蓉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周作儒实在心烦,她就先走了,到后院就看到正在哄孩子的周夫人和周雪蓉,见她气呼呼的样子,周夫人不由得问道:“谁又惹到你了?”
周雪蓉这才大发牢骚,说起外面的形式对世家是如何的不好,周夫人说道:“这哪里是你一个小女儿家该操心的事情?”
“那我该操心什么?不是母亲你曾经教导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关心这些该关心什么?当做没事儿一样哄孩子吗?”
说完她走了,周雪芙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周夫人不由得劝了两句,但是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