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别院里,楚天雄难得给薛承沏上一碗好茶。
一片片嫩叶在澄澈的茶碗杯中一次次地翻滚、沉淀、舒展。
薛承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他就是要看看这老狐狸有何独到的见解。
楚天雄眉心微蹙:“越国的滚刀营在樊城?”
“不敢断定,只是猜测而已。”
“那老东西就是事多,咱们为什么要替朝廷卖命?”
“楚老头,曾经你也是驰骋沙城,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怎么如今家财万贯就褪去了你的满腔热血?”
“那是我年少无知,被人骗。”
“嘿嘿……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掩饰什么?”
楚天雄头皮一阵发麻:“我是想告诫你不要当了别人的棋子。”
“我怀疑你们楚门就是朝廷埋在我们晋城最大的暗桩,你和我师伯是不是在……”
“别无中生有。”楚天雄蓦的一僵,急忙制止。
“你我这么熟,就不能透露点给我?”
“好奇会害死人的,今日你来此是打探此消息的?”
“哈哈……从你不淡定地眼神中我敢断定,你楚天雄绝不是楚门家主如此简单。”
楚天雄脸上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意:“难道你不知我是有意为之?”
“迟早我会找寻到你们楚门的蛛丝马迹。”
楚天雄满目恍惚虽有一丝不忍却不能直言相告。
“这趟清山谷我们该不该去?”
“就是他们布下的坑,你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这其实就是你薛承的软肋,一旦被你的对手掌握必将成为你的死穴。”
微微一怔,楚天雄之言让薛承脸色骤然凝重。
这就犹如剑式上显露破绽必被杀之,人性的规律一旦被掌握也是岌岌可危。
“你可知滚刀营最擅长的什么?”
“培养不畏生死的勇士?”
“嘿嘿……你们都被其表象所迷惑。”楚天雄心中怅然:“滚刀营真正擅长的是刺探人性之软弱。”
薛承心神俱震:“喜好、性格、背景?”
“我大济国上榜之人不计其数,都是朝之重臣。”
“祖宗十八代都会被他们查个遍,假以时日你薛承也会榜上有名。”
“江湖人士他们也要窥探?”
“他们不但窥探而且还将收集到的消息转呈朝中大学士,经过审视、预谋直到暗杀。”
这才是真正的知己知彼,薛承心中涌起阵阵抖寒。
“只有不按常理、不按规律谋划的计谋才能让他们徒劳无功,犹如水中捞月。”楚天雄敛眸低眉,思虑沉沉:“默默无闻也能让滚刀营顾此失彼。”
“隐门、暗卫这些难道就是朝廷对抗滚刀营的利器?”
薛承豁然醒悟,楚门可能就是朝廷安插在晋城的暗卫,既可以避免被滚刀营刺探又能出其不意给对手致命一击。
“樊城之行你也别太得意,你使得将计就计他们必有计中计。如果背后果真是越国人,他们主子越国国师阿骨打可不好对付。”
“阿骨打?很厉害吗?”
“简直是妖孽。此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已跨入悬仙境。”楚天雄幽深的眼底不见平日的锋锐。
“悬仙境?清山谷这坑是阿骨打所挖?”
楚天雄眼底流露出无奈与沉重:“此人谋略滔天,武技绝伦。弹丸之地越国要是无阿骨打早被我大济吞并。”
薛承脸上轻蔑之色荡然无存:“阿骨打此次将我们所有力量诱骗出晋城,难道对晋城有所图谋?”
“所以在没有明白他们真正的意图前千万不要盲目行事,你使的任何计谋在那阿骨打面前都是徒劳,一不小心就会掉落入他们挖的深坑中,让你无法自拔。”
“十三香还没消息?”
“也该来了,我们这次要么不出手,出手定当斩草除根。”
“你觉得此次有没有大济国人的影子?”
“合谋?勾结?利益交换?”楚天雄瞬间一惊,也暗叹薛承看事的敏锐。
“那些皇亲贵族虽说平日里锦衣玉食,但人性的贪婪,他们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完全有可能,否则越国的人也不能长驱直入至樊城。”
“银子、美女就是他们手上最普通的筹码,而往往就是这些最普通的筹码却成了他们手中最锋利的刀。”
楚天雄恍然抬眸:“留下买路银,通关行方便,樊城刺史?”
“来人……”楚天雄觉得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薛承离了别院,他知道楚门的猎鹰又一次飞向了樊城。自己也该去见个人,一个不敢见的人,又不得不见的人。
“奶娘,蓉蓉在吗?”薛承轻车熟路地转到了楚蓉蓉的闺房。
“薛公子,你可来了,我家小姐近来脾气不太好,还望多担待。”
薛承喟然长叹,明知故问:“有这事?是谁欺负她?”
“这天下人都欺负我了,就你没有。”楚蓉蓉淡淡的言语中没有一丝喜怒哀乐。
薛承想了好久面对楚蓉蓉时该说的话语,瞬间哑然。
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如此冷淡超乎了薛承的想象。
楚蓉蓉媚眼如丝的睇视着薛承:“奶娘,把我们的礼盒拿来,我们还没恭贺薛公子和莫小姐大婚呢。咱们人不到,那礼必须到,薛公子你说是不是?”
楚蓉蓉一股浓浓地悲伤凝结于心,一行热泪再也无法控制,忍不住地往下流。
“蓉蓉,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那天海岛岛主逼的。”
“娶了丞相府大小姐,你从此迈进了豪门贵族。这等好事还要人逼你?情不自禁都来不及吧?”
“我……”薛承顿觉无语,他发觉楚蓉蓉的软刀子割了自己遍体鳞伤。
“薛公子,你不去陪你家新娘子,跑我楚门来干嘛?”
“这不是和你来解释下吗?”
“有用吗?要不你休了她,改日把我娶了,你可敢?”楚蓉蓉一语深凉彻骨。
“那我把你们都娶了,可好?嘿嘿。”
“让我们二女侍一夫,你也太看得起我楚蓉蓉了。”
“蓉蓉,我也不求你原谅,是我有错在先,但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我马上要赶赴樊城,此行凶多吉少,也不知我们能否再见,你自己多保重。”薛承眼底流露出沉重之色。
薛承转身离去,身影冷硬如铁。
楚蓉蓉泪珠潸然滚落,心中酸楚陡然泅散开来。
“你回来!我让你走了吗?”楚蓉蓉语声依然淡漠、冰冷。
薛承愕然回头,笑意倦淡:“对不起!蓉蓉。有缘再见。”
“你……混蛋!”
再怎么伪装的坚强,始终抵不过心中的脆弱。
楚蓉蓉话未尽已冲了出去,紧紧地抱住了薛承。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和莫雨薇的事,我死的心的有了。”一顿粉拳来袭,薛承的肩上已泅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