綄溪镇这一趟算是不虚此行,薛承将二把刀磨得雪亮,渗出了久违的万丈寒芒。
深藏于林间,也该到了他们出鞘亮刀之时。
竹林飞鸟嘻闲鸟,溪水碧波映绿青。
一处长亭内,薛承饮着清茶,眺望着林间炊烟潇潇。
南宫浩鸣与南宫浩然端坐两旁,含笑凝视。
“都送出了十余里地,你们也该回去了吧?”
“少刀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我们还是再送断路,这一带我们熟。”南宫浩鸣如今对薛承已不是佩服之至而是无比的敬仰。
薛承淡然一笑,他心中霍然明白这些憨厚耿直之人,受了如此恩惠,心中总想为自己做些什么,否则必会寝食难安,耿耿于怀。
“都回去吧,把刀磨快点自然有你们出刀的机会。”
南宫浩鸣与南宫浩然郁郁心绪化为乌有:“少刀主,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到时雨雾山庄的陆凌峰会与你们联络。”
“什么?雨雾山庄难道也是少刀主的属下?”南宫浩然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薛承沉吟不答,神神秘秘,看不透的底细才会让人产生敬畏之心,楚门家主楚天雄的苦口婆心也让薛承受益颇多。
送别了南宫浩鸣与南宫浩然,薛承在那片竹林前流连忘返,久久不愿离去。也许是厌倦了江湖的腥风血雨,偶尔一丝稍纵即逝的清闲显得特别的珍贵。
薛承正流连于山色间,霍然不远处传来悠悠的琵琶声,弦声时而舒缓如绵绵细雨,时而急切如金戈铁马。
想关塞风寒,浔阳月色,似醉还醒。
弦上黄莺语幽幽,惹人心碎。
薛承眉心微蹙,身不由己地迈步寻音而去。
薛承人未到那如玉珠跳跃流泻的琵琶声却骤然而至。
长亭外竹林下,石凳上坐着一个少女,怀抱琵琶,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一双青春而懵懂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透底。
原来是行走江湖的卖艺人,少女身旁站立着老翁手捧木碗,碗中只有几颗铜板,周边稀稀拉拉围着几位看客。
这僻静之处怎么会有人群,薛承心中不解为何他们要选择此处卖艺乞讨。
薛承正欲离去,却被那老翁喊住:“这位公子,请留步。”
“是叫我?”薛承疑惑万分,难道自己像家财万贯之人?
“正是。公子也是优雅之人何不听一曲再走不迟?”
“我不懂音律,对我弹奏一曲岂不是对牛弹琴?”薛承含笑凝视着老翁。
“嘿嘿,问世间有多少人能懂得音律?”老翁双眼绽放出夺目光彩。
薛承瞬间愕然,难道不撒下些银子今日还走不了?还是这老翁醉翁之意不在酒?
薛承往老翁碗里放了些碎银:“老人家,曲就不听了,银子你收下,我还有事。”
“那不行!既然收了你银子,那曲子必须得听完,否则老夫岂不是成了欺诈之人。”老翁噙着一丝倔强的笑容:“你给了那么多银子,可以听个百来首曲子。”
薛承眉心微蹙,泅出丝丝悔意,好心给了银子还被给缠上了。
“公子莫急,今日也弹不完如此多曲,不妨公子告知府邸在何处,我们明日去府上弹奏也是一样。”
薛承心中已是明了,这老翁必是认得自己,如此这般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必了,在下浪迹于江湖,居无定所。”
薛承方才对江湖卖艺人的悯柔之色一闪而逝,他们伪装的善意下说不定包裹着豺狼之心。
薛承此时也无了再饮茶赏景的雅兴,离开了长亭往晋城赶去。
忽然间衣袂翩跹的身影如鬼魅般在薛承身前晃过,如影随形,一缕缕幽香陡然入鼻。
武媚门?薛承心中骤然一惊,难道方才那一老一少也是武媚门的人?不及细想,薛承纵身追去。
可明明就在眼前,却就是不见人影,只留环佩之声入耳旖旎。
薛承顿然如临大敌,这身渺无人影的轻功已远在自己之上,子墨剑锵然出鞘。
“嘿嘿!哈哈……”一阵凄楚的笑声陡然入耳,薛承不由得毛骨悚然。
薛承心生悔意,自己还是低估了武媚门实力,这才是真正的踏雪无痕,难寻踪迹。
薛承万千扑朔思绪豁然明朗,无影留声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迷失方向,只有如此才能继续戏耍自己。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薛承扭头就往回走,对那环佩之声置若罔闻。
果不其然,薛承往何处那环佩之声就紧随而来。
“不好玩,真的一点也不好玩,都是师父骗我的。”一阵阵娇滴声骤然传来,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不好玩,那就现身吧!”
薛承话音未落,眼前恍然出现了叠叠重影。
迷糊了片刻,薛承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个头扎马尾辫的个子不高的小姑娘。
估计也只有十三、四岁,一袭粉衣,手如柔荑、凤眉明眸,一张嫩稚的脸颊却长满了小疙瘩豆。
薛承不觉泅出丝丝苦楚,就是这小不点竟然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竟然比我想像的要高大威猛,就是功夫差了点。”小姑娘凝视着薛承评头论足道。
薛承闻言顿感深凉彻骨寒意袭上心间,被这小丫头数落功夫差,自己还有何颜面浪迹江湖?
“小丫头,你这身踏雪无痕的轻功果真是了得,但却奈何不了我。”岂能在小丫头面前认栽,薛承脸上浮现一抹苍凉笑容。
“知道你吹牛我就不下山来了,方才你为何寻不到我?”小姑娘满脸鄙视。
“方才不知你是谁,现在明白了自然可以破解。”薛承笑眉深深。
“你现在能知道我是谁?”小姑娘疑惑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