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不敢停留,迅疾离开楚门,真怕遇上楚蓉蓉。
莫雨微回到晋城此时已不是什么秘密,楚蓉蓉胡搅蛮缠起来让薛承胆寒。
依旧翻墙而去,只是未落地,薛承发觉墙角下站着一人。
“蓉蓉?你怎么会在这?”薛承掠过一瞬的惊讶。
“这是我楚门,我怎么不能在这?倒是你鬼鬼祟祟翻墙而出,想盗窃?”
薛承望着一脸怨气的楚蓉蓉,就知道自己避而不见惹恼了眼前这位大小姐:“我是来见家主,有要事相商。”
“丞相府来人的确是要事。”
“丞相府来人?我怎么不知道?”
“薛承!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你敢说没见过莫雨微?”楚蓉蓉声音骤然拔高。
薛承一声叹息:“见到了,只是不欢而散。”
楚蓉蓉心中一阵窃喜,但仍阴沉着脸:“谁信?心心念念的丞相府大小姐有人想巴结还来不及。”
“她想让我离开晋城入朝为官,成为她莫家的人。”
“岂不是正合你意?成为丞相府的乘龙快婿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可我就是舍不得你。”
薛承说话间一只手已搂在楚蓉蓉的纤纤细腰上。
楚蓉蓉一瞬间有股莫名地感动:“什么舍不得,你是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薛承微微一怔,心中暗叹,这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精明。
“把手拿开,我又不是莫雨微。”
“她的小蛮腰怎么能与你比?”
楚蓉蓉惶然后退,怒目圆睁:“你还真搂过?”
“我……没有。”薛承顿觉语塞。
“那你怎么知道莫雨微是小蛮腰?”
薛承脸上流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以眸视之,仅此而已。”
楚蓉蓉明媚锐眼瞬间犀利抖寒:“睁眼说瞎话,洞房花烛夜难道你们也只是以眸视之?”
薛承顿觉如芒刺背,无可遏制的尴尬骤然而生。
纵然是如芒如锥又岂能刺破薛承一贯厚如城墙般的脸皮。
“那夜我们是在切磋武艺。“
楚蓉蓉瞬间被折服:“如此牢固?难道那床是玄铁铸造?”
薛承脸上一怔,顿觉自己在崩溃的边缘,一次次地被楚蓉蓉撕裂,这大小姐哪有曾经懵懂、娇弱的一丝影子。
望着薛承落荒而逃,楚蓉蓉冰冷的脸上才闪过一抹笑意。
只是一丝笑意瞬间凝固,一把明亮的尖刀已抵住了楚蓉蓉的后背。
楚蓉蓉回眸一望,惊悚万分:“是你……”
晋城鲍氏的祠堂内。
武媚门掌门杜纤儿跪在地上,颗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潸然滑落,一副凄苦含悲的模样,让人怜惜。
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老妇人,高贵的身姿下幽深如潭的双眸怒视着杜纤儿,她正是武媚门老掌门波斯弃女杜媚娘。
“如此愚蠢,竟然将这么多人放在烟花巷陌,你想有灭门之灾?”杜媚娘满脸怒色:“如此,你怎配一门之掌?”
“娘,我……”杜纤儿战战栗栗,惶恐万分。
杜媚娘望着战栗着的杜纤儿,心中也是不忍。
怒火瞬间熄灭:“哎!你也是苦命的孩子,本该是万千殊宠于一身的郡主,却要在江湖承受腥风血雨的洗礼。”
“娘,我爹到底是谁?”杜纤儿眸子里皆是浓浓的期盼。
“他抛弃了我们母女,你又何必知道他是谁?难道你还幻想着父女团圆?”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不留遗憾。”
杜媚娘的脸颊冷若冰霜:“有了你才是他的遗憾,这辈子你都甭想与他相认。”
杜纤儿顿觉莫名的凄楚:“娘,他害了我们一辈子,为什么你不恨他,就因为他是王爷?”
“你怎知我没恨过他?这几十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拜他所赐。”杜媚娘怨怒声陡然拔高。
“既然怨恨,娘为什么这十几年里还与越国阿骨打一起帮着爹?”杜纤儿心中疑惑不解:“难道就是为了当初他放过武媚门?”
杜纤儿一言如芒如锥深深扎在杜媚娘心间,泛起浓稠的苦涩。
就是因为他才使自己故国家园永隔,才使自己不得不隐姓埋名,才使自己抛离爱女沦为大户人家的家奴。
可自己心里偏偏没有一丝怒恨,没有一丝复仇之意,只有一股无奈的沉静。
杜媚娘脸上流露出一抹苦笑,这些年帮着他做了那么多事,是不是自己心中还存一丝幻想,有朝一日能再入王府,成为王妃,甚至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为了你,为了武媚门,我岂敢有一丝怒恨?”
此时此刻杜媚娘冰冷充满寒意的面容上才有了一丝温暖:“孩子,是娘对不起你,让你孤苦伶仃地来到了人世间,从小没了爹,现在又要没了娘。”
杜纤儿咬唇强仰鼻端的酸楚:“娘,你……”
“为了武媚门、为了你。”杜媚娘眸子里透出令人惊悸的寒意:“只有我死才能护住你们。”
“不要娘,是我做错什么?”杜纤儿惊慌失措地喊叫着。
“武媚门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不知道?”
“怎么会?我们的人并没有入晋城。”
“哎!看来只能用我的血,或许时光的碾压才能唤醒你,伴你成长。”
杜纤儿瞬间凄然,默然伫立,肆无忌惮泪水挂满脸颊,滴滴泪珠折射出心中的柔弱。
“未入晋城你是为了保护我,却恰恰暴露了我。”杜媚娘心中只余一片冰冷的破碎:“带上你的人赶紧离开樊城,永世不要再回来。”
“我已让曾婆婆和黎婆婆去了烟花巷陌,现在她们也该离开樊城了。”
“曾婆婆和黎婆婆?凶多吉少。”
“难道娘怀疑上次刺杀薛承是她们通风报信?”杜纤儿骤然间冷汗透衣。
杜媚娘隐隐掀起心底一处尘封已久的记忆:“她们都是老掌门武仪师太的人,不得不令人起疑。”
“难道曾婆婆和黎婆婆都是薛承的人?”
“楚门、薛承都不是我们忌惮之人,因为我手中有楚蓉蓉。”杜媚娘眸子里透出一抹惊悸:“我担心的是浓墨、重彩也会卷入其中。”
“垂麟刀浓墨、知秋剑重彩?”杜纤儿泛起阵阵抖寒。
“不错,最可怕的是我们只知其名却从未见其人。”
“娘,你还是先隐藏起来,这里交给我。”
“你?他们感兴趣的是我,是你爹竟然是何人。”杜媚娘一颗心瞬间躁动了起来:“只有我死,才能保住武媚门,保住你爹。”
“哈哈……你们都得死。”
一声带着幽怨与愤怒的笑声陡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