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风雪在财叔身边飘落,彻底掩盖了苦行僧在雪地上书写的字迹。
冰寒的雪花环绕在他的周围,长须上挂满寒霜,财叔身形豁然抖动,积雪猛地向四周震荡而去,掀起一片雪雾。
远处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在混沌的雾气中翻滚,她的周身无数的雪花在飞舞,盘旋片刻之后,齐刷刷地凝结在半空。
一个披着暗红色斗篷的女子正朝着财叔走来,她幽潭般的双眸,深邃灵动,如夜中繁星般闪耀。
一抹红色自她的斗篷渲染开来,迅速地晕染了整个天空。
“温暖玉,大雪纷飞你不冷?好久没见你身披红色斗篷,难道今日与谭无缺破镜重圆了?”
“财叔,你又取笑我。”
“哈哈……你们团聚的日子也不远了!我们夜猫子也该散了!”
温暖玉不由得一愣。
“我方才见过北方的那头狼。”
温暖玉眸色陡然凝重:“潜伏在夜猫子的暗桩是谁?”
财叔眼眸冷冷逼人:“是楚京墨。”
“老黑?”温暖玉面上闪过一瞬的惊恐。
“如果真是他,在晋城的夜猫子……”
温暖玉低头缄默,她知道楚京墨掌控了太多机密,倘若真的他,夜猫子必遭毁灭性打击。
“财叔,【铁慕衫】也丢了。”
“【铁慕衫】不是一直在谭无缺身上,难道他隐瞒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不!是从小王爷手上夺去的。”
“薛承?”财叔扬眉而笑:“这小子识破了他真实身份?”
“这小子贼精,伪装成谭无忌的确瞒不住他。”
财叔狭长深邃的黑眸瞬间犀利:“抢夺神墟【铁慕衫】的人必然是拥有禁墟的武者。”
“不过就是抢夺而去也是枉然,我几十年都参悟不透,他们也休想!”
“不错!要想同时拥有神奇血脉与慧灵天穴的人世间难寻!”
“财叔,禁墟武者在晋城屈指可数,抢夺之人会不会就是老黑。”
“那他是在作死!”财叔恨意在眼底燃烧成火焰:“暖玉,盯着他,我去趟楚门。”
“财叔,我们真的要撤离晋城?这里可是我们根基所在!”
财叔眼底冷峻愠怒之色更深了些。
“放心!撤离前我必定除去这个祸害。”
……………
财叔穿过前庭,顺着走廊一路行走,再过两重朱门,才到了楚门别院。
别院的石桌上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楚天雄正透着一双冷淡的双眸盯着棋盘。
财叔苦笑一声,曾经虎狼之师的统帅如今竟然成了棋迷。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长河悠悠,月朗星稀。
一切仿佛昨日。
楚天雄抬眸一瞬看见财叔站在眼前,手中的棋子瞬间跌落在棋盘。
这老家伙几十年里从未到过楚门,今日不请自来必有大事发生。
楚天雄眸光冷锐四顾,一脚按动石桌下的机关,一道金色迷离的光芒闪耀,地面急速旋转而落。
随着摇曳的风铃摆动声传来,一间大石砌成的暗室呈现在眼前。
家徒四壁的暗室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像一只眼睛在目视着室内一片阗静的漆黑。
财叔按捺住内心的愤怒:“楚老头,你是想让我席地而坐?”
楚天雄笑而不答,缓缓坐下,手按在潮湿的石壁上,轻轻一拍。
光滑的石壁瞬间开启道小门,一张紫色雕花茶案已滑落在地面。
茶案上放着二盏清茶,几片嫩叶还在水中翻滚,氤氲中飘出阵阵清香。
财叔瞥了一眼楚天雄,没有多说什么,不屑地收回了目光,席地而坐。
出人意料的是看似冰冷坚硬的地面,不但触感柔软还传来一丝温热。
财叔恍然大悟:“原来此处就是楚门的风铃阁。”
“现在掩埋在地下只能叫风铃屋,这里是楚门历代家主闭关之地。”
“这风铃阁的石壁中是不是隐藏着三十六对铃铛,当气劲翻涌,震动风铃,缕缕音波利刃游走其上?”
“还能勾勒出迷幻的阵法?”
楚天雄心头陡然一紧:“能给楚门留点秘密吗?武媚门引来的江湖怒怨还未了结。”
“你掌控的那些神鹰暗卫难道想一辈子隐藏在丛林里?”财叔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
“哎!”楚天雄喟然长叹:“你居然将楚门看得如此透彻!”
“嘿嘿!我还知道你夫人司马云燕……”
楚天雄骇然迎上财叔那冷漠的目光。
“你是来挖楚门老底的?”
“我是来兴师问罪的!”财叔阴沉着脸眼底跳跃着怒气。
楚天雄:“……”
“当年楚京墨是不是你塞到我麾下的?”
楚天雄不由得一愣:“是呀!这些陈年往事……”
“他是越国潜伏在夜猫子的暗桩。”
“他是夜猫子?是暗桩?”楚天雄眼眸中满是惊恐:“他没有禁墟,岂能入夜猫子?”
“孤陋寡闻,你不知道我们夜猫子能收割禁墟,他如今拥有序列九的禁墟【至暗九霄】。”
楚天雄愣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楚墨京绝不可能是越国暗桩,当年为抗击越国铁骑他九死一生。”
“楚老头,人是会变的。”
“一个常年用自己微薄俸禄照顾战死沙场将士遗孤的人,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
“不信你们夜猫子可以去八阳寨瞧瞧,那里都是长河之战战死沙场将士的遗孤。”
楚天雄声音陡然拔高。
“说不定那些是他伪装的屏障。”
“怎么在你们夜猫子眼里谁都是乱臣贼子?”
楚天雄脸色笼上了一层冰冷。
“因为我们是夜幕的守护者。”财叔的目光幽深锋锐。
“可他没有变节的理由……”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通敌的证据!”
“难道是当年太子府那个局让他?”
豁然想起,楚天雄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