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婶一件灰色华衣裹身,外披翠绿的斗篷,裙幅褶褶如雪夜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她独自站在荒芜的街道之上,那张憔悴的面孔浮现出苦涩与疲惫……
楚天雄在楼阁之上望着财婶背影,陷入沉思中……
“家主,要不要让人跟着?”
十三刀刀主楚云剑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财婶岂是你们能跟踪的?”
谁说不是,楚云剑眸子闪烁着无奈,跟踪财婶那是痴心妄想,只会留下一抹尴尬。
楚天雄嘴角隐隐勾起笑意。
“该来的总会要来,既然是薛承所信之人,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
“老祖既然可以重见光明,不知家主将他们安置在何处?”
楚天雄瞥了一眼楚云剑:“若你是楚门家主,你觉得哪里合适?”
楚云剑抿唇不语,脑海中浮现出多处居所,却不敢言。
楚天雄捋了捋凌乱的发髻,双眼射出一抹犀利:“怕说错了我鄙视你?都不愿去尝试,岂能有担当?”
“家主,我……”
冷汗瞬间滑落,天色暗沉却也遮不住楚云剑脸上泛起的红晕:“安置在楚门北苑可否?”
“愚蠢!还不如暗道。”
楚天雄脸上浮现失望之色,这些所谓楚门精英武艺突飞猛进,但博弈江湖的能力还显青涩。
“身为十三刀刀主只知潜心习武,却不懂如何未雨绸缪、运筹帷幄,你们以后怎么能决胜千里之外?”
“还望家主教诲。”
楚云剑光亮的眸子瞬间黯淡。
“这些只能意会岂能言传?薛承与你们年龄相仿,却处处……”
“哎!云剑!偌心智愚钝总有一天你会死不瞑目。”
“江湖处处是坑!”
楚云剑闪躲着楚天雄犀利的眼神,凄然无语。
“多备些马车,深夜送他们上山!”
“上天源山?”
“你觉得晋城还有比它更安全的地方?”
“天源山⼭势险峻,机关重重。难道曾经守护子谭先生的暗卫还在?莫非天源山才是真正的……”
楚云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嘿嘿……看来你还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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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婶拖着疲倦之躯缓缓行走在路上,总算不负薛承所托,控制住老祖毒性的蔓延。
椎骨草虽然与苗疆之毒颇为相似,但解法却截然不同,好在玉佩上还残留着毒液,以毒攻毒之法总算让老祖安然无恙。
天色黑沉沉的,似有场大雨来临。
街上行人稀少,财婶迅速拐进街口一家董氏药铺。
“财婶,你来了,你的药材还在后院。”
“我自己进去拿。”
财婶掀起布帘,轻车熟路般穿过狭窄的过道进了药铺后院。
院子里堆放着一排排的木架,上面晒着用竹匾盛装的各式中药材,眼看大雨将至,也没见有药童前来收拾。
院子的中央种着一棵巨大的香樟树。
财婶双眸闭起,翠绿的斗篷完全与周围的植被融为一色,那片翠绿不断地延伸,刹那间遮盖整个大院。
财婶浑浊的眼眸中骤然爆出一抹精光,一掌拍向那棵香樟树,飞舞的树枝残渣轰然坠落地面,卷起漫天的尘埃。
轰塌的香樟树下瞬间浮现出一排排鸽笼,食盒里堆满了玉米,笼中养着几百只活蹦乱跳鸽子。
财婶凝目横扫,快速伸手从鸽笼里抓出一只脚上缠着竹管的灰色鸽子来,将一卷布条塞入了竹管中,迅速封住竹管随手一扬。
那只鸽子煽动着翅膀,穿过院中一片翠绿的迷雾,瞬间翱翔在天空。
财婶抬头仰望,脸上泛着一抹阴狠的冷笑。
一抹璀璨的光芒在财婶眼眸中流转,交织成一道穿越时空光环。
散落一地的树枝残渣瞬间卷回土壤,无尽的时光急速倒流!一棵高大挺拔的香樟树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生。
翠绿的迷雾散去,院中还是原先那般景象。
那件翠绿的斗篷,轻轻飘落在大地之上,眨眼间就消失殆尽,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财婶眼眸中那抹猩红此时才缓缓褪去。
突然……
一个浑身散发着浓郁药味的身影屹立于香樟树旁,他眼眸中缀满惊恐之色。
“难道这就是神墟九【流转】?”
董掌柜依偎在那棵粗壮的香樟树上,心中疑虑重重。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动用【流转】,神墟附体的鸽子究竟能飞多远?”
“不出意外,这只鸽子能飞一万里!”
“意外是指碰上它的克星千羽手中的禁物【烈日光斑】?”
财婶目光凝视着远处,她的裙摆勾连着天空的夜色,整个人都散发着高贵神秘的气质。
“滚刀营百变神偷千羽?她已被苦行僧带回越国了。”
董掌柜眉目间稍稍地一冷:“财婶你可听说,最近城头巷子暗杀营又多了个金字杀手?”
“金色的利箭自光斑中飞出,化作上千根璀璨的羽毛在烈日中流淌。”
财婶心中陡然一惊。
“【烈日光斑】?难道她……”
“我探得的消息,千羽已叛逃。”
“背叛滚刀营,她疯了吗?”
“她做城头巷子的杀手是为了抵债,毕竟几十万两的黄金……”
财婶豁然顿悟:“她是想打探什么消息?”
“这些孤儿从小生活在滚刀营,能让她们心心念念的必是身世之谜。”
就在财婶与董掌柜闲言碎语间。
翱翔在天空的那只灰色鸽子突然被定格在了空中,就像是被嵌入黑色夜幕中的灰点,永恒地陷入停滞中。
一抹刺目恢宏的金芒刹那间划过夜空。
如闪耀的日光笼罩大地。
矢过鸽落。
这一箭又快又狠!让人陡生惊寒。
一道倩影从高处急速飘落,捡起落地的鸽子,她矫健的身姿如同狸猫般借着夜色翻入院墙,隐入一旁的民居中。
此人正是百变神偷千羽。